作者蘇忱
我想與李曉霖發(fā)自肺腑地談一次話。這些年我確實很孤獨。
一個見不得光的秘密隱藏了太久,糜爛在心口,成為一塊割之不去的腐肉。
曉霖從浴室里出來,只穿著個褲衩,倒三角身材一展無遺。相比自己的單薄不免暗暗有些自卑。就他這身材與面孔,要放在百樂門不迷死那些少婦們才怪呢。真想不通他老婆放著這樣的大活寶不要,竟然因為一囚犯拋家舍子的,真叫人匪夷所思。
女人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可思議的動物吧!
陳漠曉霖...
李曉霖怎么?
陳漠如果你現(xiàn)在和一個在逃犯共處一室,該當何想?
我想這話一出口,無亞于給他扔了一個巨型炸彈吧!
思量了很久,選擇告訴他我要承受巨大的風險,若是他舉報我難免有災禍。若他不舉報,他是學法律的,便有包庇窩藏之罪,我把他推到了兩難之地。
曉霖瞇著眼睛看著我,默不作聲,他的沉默讓我有點不知所措,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
陳漠曉霖,我不想告訴你我多無辜,總得來說事情的經(jīng)過很復雜。既然選擇告訴你,你聽完后自己衡量該怎么辦吧!
這時候曉霖從包里拿出了一張A4紙,上面印著我的黑白照片。在我出逃的這段時間里原來我早被列A類通緝犯了。
這么說曉霖其實早就知道了。他是在給我機會自己坦白?
李曉霖陳漠,你也許很奇怪這份材料我是怎么有的吧?
陳漠不奇怪,你們GJF系統(tǒng)要調(diào)個人的資料還不容易嗎?何況還是我這種特別身份的人。
李曉霖說實話,我也是晚上唱歌的時候李院長電話叫我出去的那會兒才知道的。李院長的兒子在公安局(河蟹)隊,他得知后就馬上打電話叫我出去了。
世界上有那么巧的事情嗎?幸好我選擇了向他坦白,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事情要回到兩年前。我的父親在常市的公司旗下有一個分公司,叫原豐投資公司,是與幾個他在新疆當兵的戰(zhàn)友一起合伙開的。公司注冊資金5億元,父親占據(jù)51%的股份,其他49%是幾個戰(zhàn)友的。因為父親在常市的產(chǎn)業(yè)比較多,這個項目由父親的老班長周斌主管負責,賬務由廖三金負責。原豐雖然明為投資公司,實際上是向民間提供高于銀行利息的借款。很多企業(yè)家和有點積蓄的人貪圖幾分的利息,把錢存在原豐。周斌經(jīng)過一年的短期運作,公司竟然達到幾十個億的資產(chǎn),遠遠超過了父親幾十年來辛苦奮斗的資產(chǎn)總值。
正是因為這樣,他得到了父親的賞識與信賴,對他無限放權。后來在一次偶然的查賬中發(fā)現(xiàn)很多借條筆跡特別類似,上千萬的借款竟然找不到抵押與擔保的東西。父親畢竟在生意場上混跡了幾十年,這一點立刻引起了他高度的警覺。他不動聲色的讓會計把所有的記賬憑證調(diào)了出來。
越來越多的款項數(shù)據(jù)被證實都是來自那些筆跡相似的借條,身份證復印件里的人竟然沒一個是自己認識的!父親把那些復印件找公安的朋友查實了一下,身份證也是偽造的!
這個發(fā)現(xiàn)讓父親大吃一驚,背心發(fā)涼。里面融資的大部分是親戚與自己生意場上的朋友,要是這些款項出了問題怎么向人家交代?父親連夜召集了其他幾個董事開會,幾個戰(zhàn)友電話卻無一能打通。
找到他們住的地方時竟然已是人去樓空。
第二天父親去公司的時候,會計告訴他賬面上還剩下不到20萬的資金,前臺說總經(jīng)理副總一個都沒來,父親沮喪的在那里坐等了一天。哪里有他們的鬼影,事情已經(jīng)很明了了。
原來這伙人是合伙設了一個局,他們所謂的投資不過是空頭數(shù)字罷了,利用父親對戰(zhàn)友感情的重視與信賴,把父親給騙了。也許是在調(diào)集資料的時候走漏了風聲,讓他們聞風而逃。
可憐父親到了花甲之年怎能面對這份欺騙與打擊?至少十幾個億的融資都是他這個法人需要去承擔的。就算把所有資產(chǎn)賣掉也只夠還一部分。如果報案將面臨著自己非法融集民間資金的罪,那么巨大的金額判刑是少不了的,如果不報案又怎么能追回得了呢?
為了挽回損失,父親最后還是選擇了報案。 在立案偵查的過程中,父親也被刑事拘留了。那些放款到公司的人全部云集到了家里。別墅,跑車,還有父親旗下的幾個公司被一一變賣,母親接受不了現(xiàn)實腦溢血含淚而亡!
那時候我才大學畢業(yè)回來2年,學的一身畫藝卻無用武之地。頹廢之余經(jīng)常和一群花花公子們過著花天酒地的生活,飆車把妹泡吧!是什么刺激玩什么的主子!
家里突遭變故,給我當頭一棒。曾經(jīng)風光無比的父親成了囚犯,母親因此長辭于世。房子被拍賣后連安身之所都沒有了。父親投案前告訴我一定要找到他們,不管怎樣一定要把債務還清。
曉霖聽到這里打斷我
李曉霖是因為這樣你才去殺人的?
陳漠我沒有殺人!
我很激動的辯解道:
陳漠我真沒有殺人。經(jīng)過幾個月的追逃,警方把涉案的幾個都捉拿歸案了,但是周斌卻音訊全無。
李曉霖你來南城是為了找他?
陳漠來南城只是個巧合,相信我!
我接著講述:警方追回了5億的資金,加上家里各種變賣的錢基本把融資的錢都還上了。母親死后保險公司也賠付了將近了300多萬,拿著這筆錢打點完父親的事情后還剩下200多萬吧!
想著都快30了還一事無成,想著母親生前對我的失望,從此她與我與世隔絕,不禁苦淚滿眶,真的內(nèi)疚得要死。這一定不是母親想要看到的結(jié)果,我必須要學會獨立,重振家門!巨大的變故是可以讓人迅速成長起來的!
可是這個代價未免太大了。
立志容易做事難,原來的我只會風花雪月玩世不恭,一下子想正兒八經(jīng)地做點事情,真是千頭萬緒無從著手。
正迷茫之際,一哥們打電話過來,說是在南林發(fā)了大財來著,那里遍地是黃金,礦產(chǎn)資源豐富得很,叫我去南林看看。
大學畢業(yè)后我還真沒有離開過常市,想著出去走走也好,要是項目好就做,項目不好就當是去長長見識。
家里只剩下我孤影一個,來去自由。接電話的第二天我就去了南林。
那哥們來機場接我的時候,系著領帶,穿著西裝,倒是一副成功人士的打扮,不過西裝卻是不知名的雜牌子。
從小母親教導我:人不可貌相。不過當他帶我走進出租屋的時候,我卻不得不質(zhì)疑了。
小得夸張的床,脫皮的沙發(fā)和一部21寸的彩色電視機,一張四方桌子幾張板凳。除了粗略的幾件備用品外,用空徒四壁來形容再恰當不過了,這貨不會是騙我來搞傳銷吧?
雖然早有耳聞南林是傳銷之城,我自認為與他還有幾分交情,且他也知道我性格,所以來之前倒也沒有過多的往這方面去想!
陳漠曹學友你大爺?shù)模@就是你所謂的遍地黃金?。窟€不如我家皮皮的狗屋呢!
曹學友現(xiàn)在是創(chuàng)業(yè)階段,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嘛!你當誰誰都能和你那么幸運,有個那么有錢的爸!
顯然他還不知道我家的變故,提起老爸我一陣心酸。從今以后一切只能靠自己,一定要出人頭地,讓父親安享晚年,我心里暗暗堅定了決心。
見我苦笑的搖搖頭,曹學友收拾了那小床
曹學友明天我?guī)闳ス究纯?,你到公司后我保管你熱血沸騰,晚上你隨便在我這里將就下吧!
陳漠在這里將就?
我驚訝的指著那床
陳漠我們倆?
曹學友大公子可真委屈你了,我睡那里。
曹學友示意他睡沙發(fā)。
陳漠好吧,我去洗漱一下。
曹學友這里沒有熱水哦!煤氣罐沒氣了,今天太忙沒來得及換!
不會吧!南林的氣候再好,可現(xiàn)在是冬天,不至于讓洗冷水浴吧?心里一陣納悶
陳漠我一天不洗澡可睡不著,不如我去賓館吧!
曹學友呵呵!怎么像個娘們似的,還天天晚上要洗屁股呢???花那冤枉錢做啥子?
我哦了一聲也沒再強求
陳漠我去噓噓一下。
問他廁所在哪,他指著廚房
曹學友你往那進去,拉開那個簾子就是了。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走了過去,廚房里一片狼藉。地下還放著一大堆快要發(fā)霉的白菜。
我類個去!不會吃小菜還批發(fā)吧?
腦子里立刻閃過電視上放那些被摧毀的傳銷組織的畫面。這家伙指不定還真在做傳銷呢。我身上這點錢可是老媽用命換來的。要真被控制起來了,還得了?
噓噓完后,我忐忑不安地在那小床上輾轉(zhuǎn)難眠,好不容易熬到天亮,見他還在沙發(fā)上呼呼大睡,便逃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