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姑蘇后,藍氏很快就對外宣稱了藍晏的身份
因為幼時體質(zhì)原因,女子身份諸有不便,曾多次求醫(yī)救助,后得一名家仙師指點,往后若作男兒養(yǎng),學(xué)習(xí)男子所習(xí)之術(shù),則可逐漸抵住身體所缺之物,與常人一般
——靜室——
今日藍湛又在研習(xí)新的琴譜,自回來之后,他每晚都去藍晏房里,為她彈一段?安神曲?,助她入眠
太過認真,連藍曦臣進來都沒有發(fā)現(xiàn)
藍渙(藍曦臣)忘機
藍湛(藍忘機)兄長
連忙站起,對他行禮道
藍渙(藍曦臣)聽弟子說,你一回來就去了藏書閣,把許多琴譜都搬走了,日夜修習(xí)琴譜,我便來看看
藍湛對此也并未否認,只道:
藍湛(藍忘機)兄長,我想去藏書閣禁室
藍渙(藍曦臣)為何?
藍湛(藍忘機)研習(xí)琴譜
聽到他的回答,藍曦臣情緒有異,氣氛正尷尬之際,門外一弟子來報:
弟子澤蕪君,含光君,藍先生請你們過去
——后山——
冷泉處,許多小兔子跑著玩耍,藍晏坐在泉邊,無心去逗兔子,也無心去撥弄泉水,只是坐著,放空地望著一處地方出神
忽然,腳上感覺到了分量,一低頭發(fā)現(xiàn)竟是一只兔子趴在了她的腳上,毛茸茸的還動了幾下,像是發(fā)現(xiàn)了她的不開心似的
藍晏動了動腳,小兔子非但沒離開,還更扒拉的緊了
從回來之后,她便一句話不說,與從前判若兩人,除了房間就是后山,再也不往山下跑
每晚藍湛在一旁撫琴,她便聽,藍湛走后,她依舊是徹夜未眠
她剛伸手打算摸摸自己腳上賴著不走的小家伙時,沒想到它就已經(jīng)上來先蹭一頓,而后跑開了
偶爾吹來陣風(fēng),她便將頭埋進臂彎,像那些日子自己一人時一樣,用這樣的方法來保護自己
另一處
藍啟仁讓藍湛重新訂正家規(guī),派藍曦臣去除怨,藍湛又一次提出先前的要求,被藍啟仁駁回
去往除怨的路上,行至云夢,藍曦臣正走在城中,忽然在酒樓之上有人叫了他一聲:
魏嬰(魏無羨)澤蕪君!
他抬眼一看,原來是魏嬰靠著窗戶坐著,手中還拿著一壺酒,笑著問他:
魏嬰(魏無羨)澤蕪君,你怎么來云夢啦?
藍曦臣一笑
藍渙(藍曦臣)除祟,路過而已
魏嬰(魏無羨)澤蕪君,若無事,不如上來喝口酒啊?
轉(zhuǎn)念一想
魏嬰(魏無羨)哎,我忘了,你們藍氏家規(guī)不許喝酒
藍渙(藍曦臣)無妨!
酒樓內(nèi),兩人對坐,藍曦臣連喝了兩三杯酒都沒醉,魏嬰感嘆道:
魏嬰(魏無羨)澤蕪君好酒量??!和藍湛相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魏嬰(魏無羨)但與小晏兒可是不分上下,莫非澤蕪君也在云深不知處偷偷飲酒?
見藍曦臣含笑不語,他忙應(yīng)道:
魏嬰(魏無羨)澤蕪君,我瞎說的哈哈哈
藍渙(藍曦臣)其實我只是用金丹化去了酒力,并不算真正飲酒的
魏嬰(魏無羨)不愧是澤蕪君!
倏爾,空氣忽然靜默下來,藍曦臣見他臉上似有為難之色,便先出聲問道:
藍渙(藍曦臣)魏公子,有什么事不妨直說
魏嬰(魏無羨)……澤蕪君,除怨這種事,藍湛不是最感興趣嗎?他怎么沒來?
魏嬰(魏無羨)還有小晏兒……她,她好點了嗎?
想起那晚最后一面時,藍晏一反常態(tài)的樣子,也不知道她的傷到底嚴不嚴重,好了沒有
藍渙(藍曦臣)忘機被叔父留在云深制定家規(guī),忘憂……
藍渙(藍曦臣)忘憂已好了許多,只是可能在外流落多日,又經(jīng)歷了一些……不過,每晚忘機都會在忘憂睡前為她彈?安神曲?
魏嬰點點頭,面上卻盡數(shù)都是不安,若不是云夢現(xiàn)在百廢待興,他真要跑到姑蘇去看看
藍曦臣看出了他的擔(dān)心,緩聲道:
藍渙(藍曦臣)魏公子若是來姑蘇,也可以聽聽忘機新學(xué)的幾首琴曲,都有凝神之效
聞此,他手上的動作一頓,藍曦臣又補充著:
藍渙(藍曦臣)忘機最近一直在精研《洗華》,魏公子想必知曉忘機的用意
魏嬰(魏無羨)如此說來,澤蕪君這是特意來云夢勸我的?
藍渙(藍曦臣)魏公子,忘機是我的胞弟,我清楚他的心思
藍渙(藍曦臣)我這有幾句話想告知魏公子,世有定法,大道有則,如若這世上只有魏公子一人的話,大可以隨心所欲,但可惜,這世上每個人都長著一張嘴,我不希望魏公子因為過于自我,而影響到身邊真正關(guān)心你的人
藍渙(藍曦臣)若魏公子信得過,姑蘇藍氏,可以幫你重拾劍道
魏嬰站起身,拿起桌上放著的笛子準備要離開
魏嬰(魏無羨)當(dāng)然信得過,只是我不想……
藍曦臣欲再規(guī)勸他,可魏嬰是鐵定了心,下樓之前,忽然又想起藍晏那晚站在他面前虛弱的樣子,終還是沒說出口,藍氏會把她照顧好的
隨后,便離開了酒樓
夜晚——
魏嬰和江澄又吵了一架,路過祠堂的時候看見江厭離在,喊了聲:
魏嬰(魏無羨)師姐!
果然,還是江厭離最了解二人,一問就知道又是他倆鬧矛盾了,魏嬰也不想她過多擔(dān)心,道是從小吵到大的
在江厭離猶豫著問他是不是不想待在蓮花塢的時候,魏嬰連忙否認,這么久以來發(fā)生了太多事了,很多人,很多事,就在不經(jīng)意間變了
看江厭離依舊是愁緒揮不去,又開始耍貧逗得她笑,師姐的溫柔,竟看得他眼眶一酸
魏嬰(魏無羨)師姐,我想小晏兒了……
將頭枕在江厭離腿上,語氣也低落起來,感受到江厭離摸著他的頭,淚水突然就流出來
魏嬰(魏無羨)不知道她在云深過得好不好,還是不是像以前一樣調(diào)皮,那天晚上看見她,我就覺得這里特別疼
說著,手撫上心臟的位置
聽完他說的這些話,江厭離便明白了,這個從小愛跟自己撒嬌的弟弟啊,心里也裝了一個人啦
江厭離阿羨,阿晏現(xiàn)在已經(jīng)回了姑蘇了,不會有事的,若是你想去看,大可以去的
江厭離喜歡這種東西啊,可以轟轟烈烈,也可以平平淡淡,但有些話你若不說,可就讓別人搶了先啦
魏嬰猛的坐直身,不經(jīng)思考地說出:
魏嬰(魏無羨)不可能!小晏兒肯定也最喜歡我!
說完才反應(yīng)過來,看著江厭離寵溺的笑容,有些不自然地扭過頭
江厭離替他理理頭發(fā),笑道:
江厭離但這件事,你若不告訴人家姑娘,她又怎么會知道?。苦??
魏嬰(魏無羨)師姐……
江厭離阿晏可愛得很,我很喜歡,若以后嫁來我們云夢啊,想必會更熱鬧的
魏嬰若有所思地聽著,想著江厭離說的話,嘴邊不免爬上了笑意
——云深不知處——
已過了宵禁時間,藍晏不慌不忙地往房間走,忽然看到藍湛背著琴正在房門前等她,她停下腳步,與藍湛面面相覷
倒是藍湛先開口同她說話:
藍湛(藍忘機)夜已深,早些休息
她知道,只要她前腳進,藍湛后腳就會背著琴進來,剛走至臺階,藍湛就側(cè)身讓開,進房間之后,她便打算關(guān)門
藍晏(藍忘憂)我不想聽了
看向他
藍晏(藍忘憂)心里壓著的東西太多了,光是幾首曲子驅(qū)不了的
藍湛聽著她的話也不知作何回答,他這些天一直在研習(xí)讓人安神靜心的琴曲,只為了讓藍晏恢復(fù),讓她像從前一樣
做那么多,同樣徹夜不眠的含光君,也只是想讓她變回以前那個古靈精怪,總愛惹點小麻煩的藍三三啊
藍晏(藍忘憂)二哥,大家真的有把我當(dāng)藍家人看過嗎?
盡管她覺得自己問這個問題是怎樣的無理取鬧,可在聲線顫抖的那一刻,才會讓別人恍然大悟,她其實是個多膽小沒有安全感的孩子啊
忽然,她的手滑下門框,腦子里是撕裂的疼,因為強忍著的緣故,全身都抑制不住地發(fā)抖,藍湛急忙攬過她,將她抱在自己懷里,一遍又一遍安撫著:
藍湛(藍忘機)阿晏,不要害怕,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已經(jīng)回家了
她的淚濕了他的衣服,懷里的清香仿佛是她的安神劑,她抬頭,通紅的眼睛直直看著藍湛,又似變了個人
藍晏(藍忘憂)二哥
伸出胳膊,露出小臂上的傷口,忽然就像小時候因為貪玩碰破了手,不想抄家規(guī)時跑到藍湛面前討可憐的樣子,委屈地舉在他面前
藍晏(藍忘憂)這里劃破了,痛,不想抄家規(guī)……
藍湛心疼地,手慢慢撫上那道還有些明顯的傷疤,輕聲答應(yīng)
藍湛(藍忘機)好,不抄
隨后,她便繼續(xù)埋回他懷里,任由藍湛抱著她回屋,在他懷里,低泣著一句話:
藍晏(藍忘憂)我好想回家
她今年不過十四五歲,就經(jīng)歷了許多人都沒有經(jīng)歷過的一切,自小在藍家嬌養(yǎng),被眾人寵著長大,卻在外流落數(shù)月下落不明
一個孩子本事再大又如何,最難過無助的那段日子,她又該多想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