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接近癲狂的江憶在醫(yī)院處理好莫昭然的后事后,被媽媽硬生生的拽回了家。
一路上,她坐在副駕駛上,一言不發(fā),手里緊緊地攥著莫昭然送給她的小霧燈,平靜的望著車窗外。
她終究還是回到了那個沒有溫度,沒有感情的家。
“現(xiàn)在你滿意了嗎?”江憶突然開口,言辭中帶著滿滿的戾氣,能讓周圍的溫度驟降至零度以下。
“你自己非要早戀關(guān)我什么事……”
“我問你滿意了嗎!”她突然拔高了聲調(diào)著實嚇了媽媽一個寒顫。
“現(xiàn)在的我,一無所有,他走了,你開心了,應(yīng)該很滿意吧?”
“看著我痛苦不堪,您心里,應(yīng)該很得意吧?”
“您覺得,我和你慪氣,我輸給您了是嗎?”
江憶嘴角里流露出了一絲詭異的微笑。
“你覺得他如果不出事他會陪你一輩子嗎?江憶我告訴你,不可能!”
“我當(dāng)初怎么離婚的難道你忘了?”她心里的一股無名火頓時燃燒了起來。“男人不都喜歡新鮮感嗎?他只不過是拿你當(dāng)新鮮感,給你點甜言蜜語你就真當(dāng)他把真心掏給你啦?你……”
“是你給爸爸的壓力讓他喘不過氣才無可奈何選擇離開你的!”
“還有他要是在我身上找新鮮感時至今日他就不會因為保護我而出車禍!”
他是她無法說出的夢。
他說過要保護她的。
做到了。
可是……他再也回不來了。
不僅是莫昭然,還有離開她的爸爸,亦是如此。
江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努力地把眼淚憋回去。
“我和他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一提起了爸爸,她的怒火更加旺盛了。
“那個男的要是還在你能好的去哪?你看看你現(xiàn)在,憔悴得像具吸毒人員一樣,成績一落千丈,你還是個學(xué)生嗎?”
“別忘了,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
“他已經(jīng)死了難道他會回來找你嗎?”
媽媽的一字一句像是一把錘頭,狠狠的把江憶敲醒。
尤其是最后一句,刺激到了江憶。
她的極限爆發(fā)了,突然抓起身邊一個花瓶,朝地上用力的砸去。
“滾!”
花瓶碎落一地,濺起的鋒利碎片飛到了江憶細細的腳踝上,頓時血肉模糊。
“要是你不喜歡這個家,你現(xiàn)在立馬收拾好你的東西給我滾!越遠越好!永遠不要回來!”
她被女兒瘋狂的行為徹底喪失了最基本的清醒。
江憶沖回了房間,收拾好了衣物和書,大步走出了大門。
臨走前還撞開了媽媽。
堅決的離開,她沒有回過一次頭。
對于這個家給她沉重的壓力實在太大了。
從小就忍氣吞聲的她,怨也慢慢的積攢起來。
最后一絲絲溫情也一同破碎在這個家里面。
當(dāng)她走到了顧念弦的面前,她狼狽的樣子把顧念弦嚇了一大跳。
她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了一般,失魂落魄。
“念弦,我沒有家了?!?/p>
她的語氣平靜得令人可怕。像是不曾發(fā)生過。
顧念弦本就是一個多愁善感的姑娘,從小父母雙亡,她只能隨著爺爺奶奶。誰知道,她在四年級時的一場癌癥相繼奪走了他們的生命。小小的顧念弦從那一刻便知,殘酷的生活,唯一能生存下去的只能靠自己了。
“江憶,我們一起過……”
那段時間,江憶的情緒很不穩(wěn)定。
整整十天,她在瘋狂的解放自己。
答非所問,語序混亂。
在江憶的眼里,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像張曝光過度的照片,越發(fā)不能自我。
隨著時間的推移,江憶才稍稍緩解。
——
她不知道,原來,莫昭然是一個孤兒。
她把她存了很久很久的零花錢全都拿了出來,為他舉辦了一場只有她的葬禮。親手將他的骨灰入殮。
沒人知道,那個女孩,到底承受著怎樣的痛苦。
“昭然……你要在另外一個世界里……好好活著……”
你放心,我會替你,
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