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嬋只能將目光迅速撤回,低下頭。不過薛衍沒有打算故意為難她。
姚萇突然說道:“文然,明日你與我一同入宮吧!”薛衍瞟了他一眼,沒說話,點頭同意。
因為一上午都沒能用餐,煙嬋等他們吃完后才到了廚房拿了些點心和茶水,正準備走時,看到之前服侍姚莫寒的婢女百靈走了過來。
“誒,等一下,百靈姐姐。我想問你一件事?!?/p>
百靈停了下來,有些疑惑,“何事?”
煙嬋等了一會兒才開口,“薛公子跟大公子有血緣關系嗎?”這樣唐突地問道,她也有點不好意思。她對于薛衍的了解只停留在他是鎮(zhèn)國大將軍上,因為常年出征邊塞,很少回到洛陽,因此他好像更像一個傳說。
三年前,跟隨邵將軍進攻大漠,如今歸來已是弱冠之年,少年的眼神中多的是三分沉穩(wěn),七分捉摸不透。
百靈果然顯得有點奇怪,“自然不是,薛二爺是自幼被老爺撫養(yǎng)長大?!?/p>
不出所料,煙嬋繼續(xù)問道,“那他的親身父母呢?”
“薛二爺?shù)母赣H是跟隨先帝從軍擊胡的薛護辰大將軍,后來犧牲在戰(zhàn)場。他的母親是前朝的遠蘭公主,不過后來因病去世,老爺主動提出收留了二公子,這一來就過了十余年。不過你問這個干嘛?”
煙嬋以前聽說過薛護辰的名字,好像是在說書人那里聽得的,無非就是關于他當年如何驍勇善戰(zhàn),幫先帝打下江山罷了。但萬萬沒想到他竟然就是薛衍的父親。
而遠蘭公主她聽聞的倒是極少,似乎只知道她皮相極美,常年養(yǎng)在深閨,因此前朝皇帝根本不愿意將她留下當人質。但還好先帝放過了她,并把她嫁給了薛護辰。
“我初來乍到,才聽說薛將軍歸來的好消息,自然是有些好奇他為何不姓姚,就隨口問問。”煙嬋解釋道。
薛衍跟隨姚萇第二日進了宮中,文武百官都前來祝賀。沈炎滄雖然憎惡姚萇,但他對于薛衍年紀輕輕就取得這樣的成就還是不得不佩服,況且薛衍一向不愛與人深交,自然也不會參與他們的一些口舌之爭。
“參見皇上。”還沒等薛衍行禮,玄帝就立即開口:“不必行禮了,薛將軍這次有功,朕要好好獎賞你?!?/p>
“謝過皇上。”四個字里卻透出年少輕狂的意味,對于這一份光榮,他自然不躲避,也不需要謙虛。
沈炎滄這時站了出來,“前幾月姚將軍提出的要將公主嫁與北狄,如今是不攻自破了。薛將軍凱旋,還擊退他們幾個城池的距離,這是我們大晉的驕傲!”
玄帝聽后也十分高興,“沈學士說的沒錯,北狄雖然兇惡,但還是過于野蠻,不懂得戰(zhàn)略。薛將軍年少有為,的確需要嘉獎。”
姚萇惡狠狠地瞪著沈炎滄,他知道薛衍的能力確實能擊退北狄,不過薛衍是他撫養(yǎng)長大,如果今后真的面臨北狄進攻,他希望還是他自己說了算。
“沈大人的確比姚某人考慮長遠,是我大意了?!?/p>
沈炎滄聽了也只是不屑一笑。
“好了,此事先不要再說。如今我們大晉給了他們最好的打擊,想必近年來都不敢再越境。說吧,薛衍,你想要什么,朕都會滿足你?!毙廴缃裨桨l(fā)有先帝說話的姿態(tài),舉手投足直接都帶著父親的逸風。
薛衍似乎思忖片刻,笑道:“獎賞事小,臣暫時沒想好,還是以后再說吧?!?/p>
玄帝笑了出來:“好,就聽你的,今后有什么要求朕都會答應你?!?/p>
沈炎滄提議道:“如今薛將軍也應該到了娶妻的年紀,不如皇上安排一樁婚事,也好促成姻緣?!?/p>
玄帝也贊同道,“沈學士說的沒錯,如今鹽廠盧家的三小姐盧仙岄、西山郭家二小姐郭杏兒和李丞相家的李茉還有尹上卿家的尹孟煙也跟你差不多年歲,都是有家室的千金,薛衍你可有什么想法。”
薛衍長期在邊塞,對大晉什么四大千金自然素未蒙面。他抬起下巴,看著沈炎滄,只覺得這人多管閑事。
“臣沒有想法,還有請沈大人不要插手我的私事?!彼f的十分平靜,沈炎滄趕緊閉了嘴,他當然只是提議罷了,見薛衍謝絕,自然不再多言。
出來后,姚萇倒是顯得有些陰郁?!拔娜?,沈炎滄這個老奸巨猾的人,他想的倒好,讓你跟那幾家聯(lián)姻,我看是以后更好給他們皇家效力!”
薛衍輕笑,“我跟誰在一起這是我的自由,誰也管不著。”當然姚萇更管不著,也沒資格管。
姚萇看他那臉色也不太好,便也懶得再提這事,總之他沒這打算就行。
其實薛衍自從喪雙親以后,性情才大變,加之姚萇帶他從小生活在軍營,十歲出征大漠,十五歲進軍大涼,如今二十又擊退了北狄。雖然他偶爾也會去逛逛花樓,喝點小酒,但他骨子里是冷血的,要是哪個女人主動糾纏他,他定會十分不耐煩。
而姚莫寒暫時沒來找煙嬋,聽說是跟著管家去了私塾,不過以他的脾性和腦子,這也只不過是在浪費時間。但至少煙嬋能求得一時安寧。
煙嬋給婉書寫了信,悄悄地把信鴿從后院放走,又把江雁南的契約藏到了床底,這時她才安頓下來。她累得倒在床上,細數(shù)自己來姚府的時日已經(jīng)快一周了,不知道義父現(xiàn)在情況如何,不管怎樣,她也要拼進全力將他救出來,就算拿她后半生的自由來換也心甘情愿。
“煙嬋,快出來!“她聽見百靈在喊她,“怎么了,百靈姐?”
本來就疲乏不堪,頭發(fā)也有些凌亂,以為又要幫忙干活,結果剛一出門,眼前的人把她嚇了一跳。
“參,參見薛二爺?!币豢吹竭@人,不知為何身上就冒出冷汗。他為什么來了?還是說他發(fā)現(xiàn)了她的身份。
只見薛衍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走上來說道:“怎么,見了我,說話都結巴了?”
煙嬋努力整理好情緒,“煙嬋現(xiàn)在妝容都極差,怕嚇著您。”
薛衍掃了幾眼,她編好的發(fā)辮披散下來,胭脂也淡了很多,倒顯得皮膚更白皙,衣著倒沒變,還是清晨那一身。
“把頭抬起來。爺見得丑人多了去了,你不必愧疚?!闭f完挑挑眉,看看她的反應。
煙嬋知道他是故意諷刺自己,但眼下情形,她根本不敢回嘴,只能道:“既然薛二爺這樣說,那我也不必在意了?!闭f著抬起頭,臉頰上微微泛起一層汗,顯得有幾絲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