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孫家府邸后,薛衍跟煙嬋兩人一前一后地走著,走到了橋頭,薛衍才轉(zhuǎn)頭過來對煙嬋說道:“剛剛的那些話你可都聽進(jìn)去了?”
煙嬋點(diǎn)點(diǎn)頭。薛衍接著說道:“李斯同這人做事太直,雖然沒什么格外的心眼,但在這個時候并不是一件好事?!钡拇_,相比孫尋來說,李斯同有一說一,也不搞什么其他的套路。
煙嬋笑了笑,“李斯同為人正直,怎么就不是一件好事了?”
“我不是說他正直不好,而是怕他被孫尋給糊弄?!毖ρ芤馕渡铋L地說道,“孫尋這人有什么彎彎腸子好似都寫在臉上了,但你知道嗎,方才在牢房里的時候,他可派人跟在后面呢!”
煙嬋大吃一驚,因?yàn)樗耆珱]意識到居然孫尋還派人一直跟著他們,而且在薛衍眼皮子地下這么做,則說明孫尋也不是個軟骨頭任人擺布。
“那您為何不……”既然薛衍知道,為何不把這些人給抓出來,她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薛衍不屑地笑了一聲,“他愛聽就聽唄!正好爺告訴他這次要去杭州,咱們這一路也不需要人送了?!?/p>
“您是懷疑孫尋派人一路跟蹤咱們嗎?”煙嬋想不明白了,真不知道薛衍是如何跟孫尋三言兩語就知道這些的。
“他應(yīng)該沒這個膽!否則剛剛我那樣不給他臉色,他也不會就唯唯諾諾的。”
“您在試探他?”煙嬋忽然覺得她眼前的這個人真是深不可測,如何短短時間內(nèi)就想那么多的。
看到煙嬋一臉崇拜的樣子,薛衍不禁笑了出來?!傲锜煁?,我發(fā)覺你的智商是忽上忽下的。至少剛剛你算是完全當(dāng)了一回局外人,就忙著發(fā)呆去了?!眲倓偀煁纫谎圆话l(fā),弄得他還以為她一個人琢磨出什么來了。
煙嬋急忙為自己發(fā)愣的事解釋:“二爺,煙嬋哪有發(fā)呆,我不過也是在想孫尋作為一個太守,怎么感覺家里富庶成那樣了,就想著想著沒反應(yīng)過來……”越到后面她的聲音越小,最后干脆低下了頭。
“你觀察的倒也仔細(xì)。孫尋一進(jìn)來那個作風(fēng)爺就不太喜歡。而且,”他若有所思地說道:“你不覺得他抓的都是大覺寺的人,這一點(diǎn)很奇怪嗎?”煙嬋細(xì)想,好像也對,為何偏偏都是從杭州那邊過來的呢?
“若是說這是巧合那也太巧了吧!”
“哪有那么多巧合,所以說我覺著李斯同這個人有些過于不拘小節(jié)了?!毖ρ鼙葻煁雀吡艘粋€頭,他說這話的時候正好擋住了一束光,煙嬋愈發(fā)覺得這人看事情的確比她用心,是她太過于輕視這件事了,也難怪玄帝親自點(diǎn)名要薛衍前去。
看到煙嬋一副有些失落的表情,他挑眉笑道:“怎么這副表情?”
煙嬋嘆了一口氣,“我忽然覺得自己有時候看人看事都只停留在表面,也許還是我太膚淺了……”
這話一出,又加上她緊皺蛾眉老氣橫秋的模樣,薛衍不禁邊笑邊調(diào)侃:“你這丫頭片子才多大,經(jīng)歷過多少生離死別,就想?yún)⑼溉耸???/p>
薛衍說的也沒錯,自己前幾年確實(shí)跟其他閨閣小姐一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家里過的是悠游自在,跟他比起來,即使兩人只差五歲,可心理上自己還是過于幼稚單純了。
“不過煙嬋這次能跟二爺您出來,覺得見識了好些新奇的人事,也算長了見識!”她滿心愉悅地看著薛衍。
薛衍似笑非笑,微微挑眉,看著她一副十分滿足的模樣,說道:“你不像長蘇那般老添亂,爺就謝天謝地了!”
洛陽姚府醉笑軒里,長蘇百般無聊,正打算把院子掃掃,突然打了一個噴嚏。“好端端的,怎么回事?難道是我穿少了?”說著又進(jìn)去添了一件衣服。
待到明日,天氣不如之前那般好,灰蒙蒙的,似有下雨征兆。李斯同這邊也早早等在了云夢澤的門口,給薛衍他們準(zhǔn)備了車馬。一見薛衍出來,他便走上前去笑臉相迎:“薛將軍,車馬已經(jīng)準(zhǔn)備完畢,您是現(xiàn)在就出發(fā)?”
“嗯。”薛衍看了一眼馬車,李斯同也用心準(zhǔn)備了,馬車幾乎是嶄新的,在路上需要的干糧和水也都裝上了,還給兩人準(zhǔn)備了雨傘。
李斯同看著他們上車,才示意侍衛(wèi)放下簾子,在走時,薛衍突然叫了一聲李斯同的名字,讓他過來。
“薛將軍,還有何事讓屬下去辦?”
“防著孫尋,不要讓他再抓人了,還有把那一批和尚都放了?!崩钏雇牶蟠蟪砸惑@,“這……”薛衍繼續(xù)說道:“照我說的去辦?!?/p>
“是?!庇谑抢钏雇⒓捶愿老氯巳チ藢O府。馬車順著明德門走遠(yuǎn)后,李斯同才細(xì)細(xì)回想昨天薛衍給他說的那番話。難道薛衍開始懷疑孫尋了?他有些百思不得其解,正巧這時,孫尋一撥人就從西市過來了。
“李大人,薛將軍他們才走嗎?”他笑著問道。李斯同點(diǎn)頭。“孫大人有何事?”
孫尋依然笑臉盈盈,“本來我是想著來送薛將軍一程的,結(jié)果這么早就走了?!?/p>
李斯同看著孫尋諱莫如深的表情,想到薛衍的提醒,也有些疑惑孫尋是怎么知道薛衍今日要走的?!霸谙旅懊羻栆痪洌闶侨绾沃浪麄兘袢针x開長安的?”
孫尋臉上的笑容有些僵,他眼神有些閃避?!白匀皇茄④娪H自告訴屬下的。”看著李斯同懷疑的模樣,他立刻轉(zhuǎn)移了話題?!袄畲笕?,你這幾日辦這事都沒有任何進(jìn)展,薛將軍可都沒有責(zé)怪于你?”?
“何出此言?”李斯同皺著眉,不知道孫尋什么目的。
孫尋恢復(fù)了剛剛的笑容,“薛將軍昨日可親自告訴在下,他對你辦事的效率實(shí)在不太滿意?!彼^察了李斯同的表情,又繼續(xù)說道:“還真是勞煩你這么忠心也沒猜到別人心里想的什么!”
這話立即引來李斯同的不滿,他提高了音調(diào)呵斥道:“孫尋,你這話到底什么意思!”
“沒什么別的意思,不過在下就是想提醒你罷了?!笨粗钏雇瑦琅谋砬?,孫尋心里忍不住暗暗發(fā)笑。
就在這時,一個小侍衛(wèi)跑過來對李斯同說道:“李大人,剛剛又有一群人出城門!”因?yàn)槔钏雇霸缇拖铝睿辉试S任何人擅自離開長安,除非有正當(dāng)理由。
“是些什么人?”
“說是運(yùn)送茶葉出去賣的。”侍衛(wèi)解釋道。
“你先給我查清楚,再……”還不等李斯同說完,孫尋說道:“李大人為何如此緊張,不過是幾個茶販子罷了,挨個查未免太苛刻了?!?/p>
“可是……”
“好了,你們先下去吧!就讓他們登記出城好了,我要跟李大人小酌一會兒,誰也別來打擾。”孫尋揮手讓他們下去。
“孫大人,你這又是干嘛?”李斯同被他這么一說,弄得搞不清狀況。孫尋推攘著他進(jìn)了云夢澤,“李大人,說起來在下還沒跟你一起這么談笑過呢!”
李斯同擺開他的手,說道:“行了,喝就喝酒,別推推攘攘的,我會走!”孫尋見他同意,嘴角閃過一絲狡黠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