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籠罩著永安當(dāng),燭光在斑駁的墻壁上搖曳。景天握著朱砂筆,歪歪扭扭地在黃符上勾勒著符文,墨水時不時濺到袖口。冰瑤立在一旁,素手輕抬,指尖劃過符文邊緣,符咒上頓時泛起幽藍(lán)微光。
冰瑤凝神,心不靜則符不靈。
突然,桌上通訊儀藍(lán)光驟閃,唐雪見和帶著鼻音的聲音炸了出來。
唐雪見你要是拒絕我,就直接告訴我吧。別怕傷害我,我……我……
唐雪見話音未落,傳來綿長的呼吸聲。景天手一抖,朱砂在符紙上暈開一大片,景天和冰瑤對視一眼,同時湊到儀器前。
冰瑤雪見居然喜歡長卿?
冰瑤指尖輕敲桌面,鎏金護(hù)甲在燭火下泛著冷光。景天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fā),眼睛突然一亮。
景天師父!要不我們幫唐雪見向白豆腐表明心意?我跟白豆腐熟,肯定能說動他!
冰瑤玉眉微蹙,手中的穗玉扇輕掃過景天手背。
冰瑤感情之事如人飲水,強(qiáng)扭的瓜不甜。你若插手,只怕好心辦壞事。
冰瑤見景天耷拉著腦袋,語氣稍緩。
冰瑤時辰不早了,明日還要去唐家堡,早些歇息。
次日晨光熹微,唐家堡的朱漆大門剛打開,景天就拽著冰瑤闖了進(jìn)去。遠(yuǎn)遠(yuǎn)望見唐雪見攥著衣角,正對徐長卿欲言又止,景天扯開嗓子大喊。
景天白豆腐!你要回蜀山??!怎么也不跟老子說一聲???
唐雪見有些崩潰,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再次向徐長卿表明心意的時候被景天打斷。
唐雪見你來干嘛呀?
景天我現(xiàn)在不來,還等他走了再來?笨啊。
徐長卿溫文爾雅地行禮。
徐長卿景兄弟,冰瑤姑娘。見到你們來,我很開心。
景天梗著脖子正要反駁,突然感覺喉嚨發(fā)緊,無論怎么張口都只能發(fā)出"阿巴巴"的怪聲。冰瑤指尖還凝著微光,笑瞇瞇看向徐長卿和唐雪見。
徐長卿冰瑤姑娘你這是?
冰瑤沒什么,兩位慢慢聊,我們先去賞賞唐家堡的景致。
冰瑤揪住景天后領(lǐng),任憑景天手腳亂蹬,硬是拖出了院子。待長廊轉(zhuǎn)角沒了人影,唐雪見攥緊裙擺,睫毛在臉頰投下細(xì)密的陰影。
唐雪見長卿大俠,你……你愿意做那個在我身邊又可以讓爺爺不擔(dān)心的人嗎?
徐長卿望著遠(yuǎn)處層疊的青山,目光堅定卻帶著歉意。
徐長卿長卿乃蜀山弟子,身為出家一人,這一點唐姑娘怎會有不明之禮,是吧?
唐雪見眼眶突然泛起水光,強(qiáng)笑的看向徐長卿。
唐雪見是我唐突了。
待徐長卿等人離開,冰瑤才解開禁言術(shù),景天跳著腳抗議。
景天我終于可以說話了。師父!你這禁言術(shù)也太狠了!我明明是要幫白豆腐認(rèn)清自己的心。
冰瑤認(rèn)清?
冰瑤抬手彈了下景天額頭。
冰瑤你可知徐長卿身負(fù)蜀山重任?可知唐雪見是唐家堡繼承人?感情不是兒戲,你這般莽撞……
冰瑤話未說完,遠(yuǎn)處傳來唐雪見壓抑的抽噎聲。景天踮腳張望,只見唐雪見獨(dú)自坐在長廊下。
景天師父,唐雪見哭得好慘,我們不管?
冰瑤望著天邊流云。
冰瑤有些路要自己走,有些痛要自己嘗。我們能做的,不過是在旁守護(hù)。
冰瑤別瞎操心了,回永安當(dāng)畫符去。
景天啊?又要畫符??!
景天哀嚎著被冰瑤拽走。
次日唐雪見正在給唐坤沏茶是時無意間發(fā)現(xiàn)景天上次做的茶壺蓋上刻了“豬婆”兩個字,氣沖沖的來永安當(dāng)找景天算賬。唐雪見將壺蓋重重拍在柜臺上,杏眼圓睜。
唐雪見景天!你給本小姐說清楚,這是什么意思?
柜臺后的景天慌忙把符咒塞進(jìn)抽屜,臉上堆滿討好的笑。
景天豬婆?這明明是'珠珀',你看這字跡多靈動……
景天話音未落,唐雪見抄起雞毛撣子追著景天滿店跑,驚得柜上銅錢叮當(dāng)作響。冰瑤倚在門邊輕笑,晨光為這場鬧劇鍍上一層暖融融的金邊。
另一邊的蜀山,徐長卿和常胤從董文軒知道是霹靂堂的人抓走了他娘和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眾人被強(qiáng)行罐藥,最后羅如烈選中了喝了毒藥,還意志堅強(qiáng)的董文軒母親做為毒人的母體。
董文軒親眼看見他娘變成了毒人,最后毒性大發(fā)開始瘋狂的亂抓人,被她抓傷的人也因毒成為了毒人,董文軒也不例外。
蜀山的人從董文軒口中還得到了一條最為關(guān)鍵的線索,那就是被他母親抓傷后變成毒人的眼睛都是綠色的,而蜀山帶回的毒人眼睛全都是紅色,且都是男人并沒有見著董文軒的母親。
徐長卿猜測除了他們抓的這批毒人外,渝州城內(nèi)還有比這批更恐怖的毒人。蜀山之人得知五毒獸能解毒人所中的毒,但五毒獸第一次出現(xiàn)在八百年前??紤]渝州城百姓的安危,和陽長老立馬讓徐長卿通知渝州城的人做好防備。
夜色如墨,籠罩著渝州城。霹靂堂深處,羅如烈嘴角勾起一抹陰鷙的笑,枯瘦的手指撥動琴弦,那些被操控的毒人如同提線木偶,邁著僵硬的步伐,緩緩涌入城中街巷。
永安當(dāng)后巷,景天伸著懶腰打了個哈欠。
景天可算能休息了!走,帶你們倆去吃夜宵!
何必平縮著脖子四下張望。
龍?zhí)啄?/a>何必平:景天,這么晚出門真的沒問題嗎?最近城里出現(xiàn)好多毒人……
突然,一聲凄厲的呼救聲劃破夜空,三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青年男子面色慘白,正慌不擇路地狂奔,身后密密麻麻的毒人張牙舞爪地緊追不舍。那男子一個踉蹌,瞬間被毒人撲倒,凄厲的慘叫讓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許茂山被嚇得臉色煞白。
許茂山好多毒人??!
何必平被嚇得雙腿直打哆嗦,雙手死死吊著景天的右手臂。
龍?zhí)啄?/a>何必平:景……景天……這……這可怎么辦?
景天反手抽出腰間符咒,眼中燃起斗志。
景天來得正好!師父教我的定身咒,還沒試過對付這么多毒人!
符咒在指尖燃起幽藍(lán)火焰,景天口中念念有詞。
景天乾坤借法,縛邪鎮(zhèn)魔!
隨著咒文落地,圍攏的毒人被定在原地。許茂山眼睛都亮了,激動地大喊。
許茂山老大!你太厲害了!簡直像神仙一樣!
景天得意地挑眉,拍了拍胸脯。
景天那是當(dāng)然的啦!不然我怎么做你老大!
景天對了,我們趕緊去把這件事情告訴師父。
又一聲呼救傳來,隱隱還夾雜著女子的哭喊聲。
景天你們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景天警覺地豎起耳朵。何必平下意識地?fù)u頭,眼神躲閃。
龍?zhí)啄?/a>何必平:沒……沒聽見,肯定是聽錯了。我們趕緊回去找冰瑤前輩吧。
許茂山卻指著街角。
許茂山不對啊。有女孩子在喊救命啊。就在那邊巷子里。
景天眉頭一皺,毫不猶豫地握緊拳頭。
景天走!不能見死不救!
許茂山立刻跟上,大聲應(yīng)和。
許茂山不能見死不救。
何必平卻縮在一旁,支支吾吾。
龍?zhí)啄?/a>何必平:你們……你們?nèi)ゾ劝?,我……我回永安?dāng)找冰瑤前輩幫忙!
景天思忖片刻,掏出幾張符紙塞給何必平。
景天行!路上小心,讓師父盡快趕來!
轉(zhuǎn)過三條巷子,眼前的景象讓景天瞳孔驟縮。十幾個毒人將唐雪見逼到墻角,唐雪見揮舞著傘,雖滿臉狼狽,卻依舊咬牙堅持。景天迅速出手,符紙紛飛間,毒人紛紛被定住。許茂山急忙上前。
許茂山你沒事吧?
唐雪見氣喘吁吁,看到景天卻氣不打一處來。
唐雪見怎么是你啊?
景天我還想問怎么是你呢。不好好待在家里,亂跑什么!
景天也不甘示弱地回嘴。兩人吵得不可開交時,冰瑤踏著輕功落在屋頂,手中穗羽扇掃過之處,沿途毒人紛紛定立。冰瑤將毒人收入乾坤袋。
冰瑤你們兩個,每次見面都要拌嘴?
景天和唐雪見立刻噤聲。
景天師父,今晚的毒人不對勁,數(shù)量比往常多了好幾倍。
冰瑤神色凝重,指尖劃過乾坤袋。
冰瑤這些毒人的氣息紊亂,像是被人強(qiáng)行操控。雪見,唐家堡可有能關(guān)押毒人的地方?
唐雪見有的,瑤瑤我?guī)銈內(nèi)ァ?/p>
眾人來到唐家堡地牢,冰瑤將乾坤袋中的毒人妥善安置。
冰瑤景天,用通訊儀聯(lián)系長卿,告知此處情況。我要仔細(xì)查看這些毒人,研究解藥。
景天沒問題,師父。
景天指尖在通訊儀上飛速滑動,藍(lán)光映得景天神情專注。幾個時辰過去,月光攀上屋檐時,徐長卿攜一眾蜀山弟子御劍而來。
景天白豆腐!你可算來了!
景天蹦跳著迎上去,故意拉長語調(diào)。
景天毒人早被我?guī)煾敢痪W(wǎng)打盡,現(xiàn)在正關(guān)在唐家堡地牢呢。
徐長卿目光掃過四周,雙手抱拳。
徐長卿景兄弟,冰瑤姑娘此刻在何處?
景天在制藥室研究毒藥。
景天撓撓頭,尷尬地吐了吐舌頭。
景天我說錯了。師父是研究解藥!我?guī)闳ァ?/p>
穿過曲折回廊,制藥室里藥香四溢,冰瑤正手持搗藥杵反復(fù)研磨,唐雪見踮著腳將曬干的草藥分類擺放,蒸騰的熱氣模糊了兩人的面容。
景天嗓門一亮,打破了室內(nèi)的安靜。
景天師父!白豆腐他們來了!
冰瑤抬眸頷首示意,指尖不停。
冰瑤來得正好,這些毒人的癥狀比想象中棘手。雪見,把那株赤陽草遞給我。
唐雪見剛要動作,景天已經(jīng)三步并作兩步?jīng)_上前。
景天我來我來!師父,我?guī)湍闵鸢舅帲?/p>
冰瑤先別急。
冰瑤突然停下手中動作,盯著藥爐里翻滾的藥液微微皺眉。
冰瑤還缺一味‘回春藤’,唐家堡的庫存已經(jīng)用完了。
景天撓著后腦勺,看向冰瑤。
景天這大半夜的,上哪找去?
冰瑤唇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突然雙手結(jié)印,周身縈繞起翠綠的木系靈力。只見冰瑤指尖輕點地面,原本空無一物的墻角瞬間破土而出一根藤蔓,嫩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抽枝展葉,雪白的花苞綻放成藥香四溢的回春藤。
徐長卿等人忍不住屏息凝神,蜀山術(shù)法雖精妙,但這般將草木生長凝于瞬間的造詣,著實令人驚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