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天和唐雪見匆匆趕到,正聽見屋內(nèi)傳來激烈的對(duì)話。這時(shí),一道刺目的金光突然閃過,屋內(nèi)瞬間明亮如晝。待光芒散去,只見圣姑已將土靈珠收于袖中,萬玉枝丈夫面色恢復(fù)如常,夫妻倆對(duì)視一眼,悄悄從后門溜走。
圣姑緩步上前,將土靈珠遞給徐長卿。徐長卿微微頷首,帶著眾人準(zhǔn)備離開。紫萱見狀,急切地想要追上去,卻被圣姑抬手?jǐn)r住。
紫萱眼眶通紅,聲音發(fā)顫。
紫萱圣姑,青兒在他們那!我必須去把她帶回來!
圣姑神色平靜,目光卻透著了然。
圣姑我知道,青兒跟著他們過得很好。這些日子,她臉上的笑容比過去百年都多。
紫萱后退半步,滿臉震驚。
紫萱你知道?那你為什么不告訴我?為什么要瞞著我!
紫萱聲音哽咽,淚水滑落臉頰。
紫萱圣姑,你知道嗎?青兒她討厭我,她怨我把她封印了整整一百年……
紫萱捂住心口,泣不成聲。
圣姑語氣沉重,卻透著幾分痛心。
圣姑青兒她難道不該怨你?你為了一己執(zhí)念,將親生女兒封印百年,這百年間她承受了多少痛苦,你又可知曉?
紫萱(顫抖著嘴唇)圣姑,你知道的……我只是想留住這短暫的時(shí)光,想多陪長卿一些時(shí)日……
圣姑嘆息一聲,語重心長。
圣姑紫萱,如今青兒已經(jīng)開始漸漸長大,而你會(huì)開始慢慢變老。你和徐長卿的緣分,從一開始就注定是一場悲劇。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紫萱緩緩低下頭,淚水滴落在衣襟上。
紫萱我知道……你放心。從今往后,我會(huì)試著去忘記他,去彌補(bǔ)對(duì)青兒的虧欠……
圣姑目光柔和了幾分。
圣姑這樣就好,你說定了就不要再變。這也是為了你,為了青兒。
紫萱抬起頭,眼神中帶著釋然。
紫萱這次你可以相信我,我已經(jīng)想通了。有些執(zhí)念,該放下了……不會(huì)再變了。
客棧里蒸騰著裊裊茶香,景天將青瓷茶壺重重?cái)R在木桌上,濺起幾滴琥珀色的茶沫。
景天撇著嘴,往陶碗里倒茶。
景天還以為有一番打斗呢,結(jié)果什么都沒有。早知道就回客棧睡會(huì)兒懶覺了!
唐雪見輕哼一聲,指尖戳了戳景天的肩膀,青瓷碗里的茶水晃出漣漪。
唐雪見(挑眉)景天,你就這么愛打架?哪天不惹點(diǎn)麻煩渾身難受是吧?
景天撓撓頭,往徐長卿碗里添茶。
景天也不是……就是覺得追土靈珠這么大陣仗,總得有點(diǎn)熱鬧看。話說青兒真的是那紫衣姑娘的女兒?
許茂山咬著茶碗邊緣,眼神里滿是困惑。
許茂山是啊,老大。不過她說和什么業(yè)平的女兒時(shí),眼睛直勾勾盯著徐大俠。
景天倒茶的手猛地一抖,滾燙的茶水潑在桌面上。
景天(瞪大眼睛)難道青兒是白豆腐你和那紫衣姑娘的女兒?
景天突然湊近,上下打量徐長卿。
景天看不出來啊,平日里一本正經(jīng)的!
許茂山直擺手。
許茂山老大,徐大俠叫徐長卿不叫業(yè)平!
唐雪見眼睛突然發(fā)亮,猛地一拍桌子。
唐雪見景天都有前世!難道長卿大俠會(huì)沒有?說不準(zhǔn)長卿大俠前世就叫業(yè)平!
唐雪見興奮地轉(zhuǎn)向徐長卿。
唐雪見對(duì)吧對(duì)吧?
徐長卿原本平靜的面容泛起一絲慌亂,手中茶碗險(xiǎn)些落地。
徐長卿你們不要開玩笑了!我是出家人,絕對(duì)不會(huì)娶妻生子!
徐長卿耳根泛紅,卻不敢直視眾人。
就在此時(shí),蜷縮在徐長卿懷中的青兒突然抬起頭,稚嫩的聲音如驚雷炸響。
林青兒爹爹前世叫做林業(yè)平,而我的名字被取作林青兒。
青兒小手拽住徐長卿。
林青兒不過我討厭她。青兒喜歡冰瑤娘親。我想做爹爹和冰瑤娘親的孩子。
客棧瞬間陷入死寂,只有茶壺里未倒盡的茶水,還在“滴答滴答”敲打著木桌。徐長卿僵立如木雕,而景天等人瞪圓的眼睛,幾乎要從眼眶里掉出來。
景天扯著嘴角,強(qiáng)裝鎮(zhèn)定。
景天這……這青兒說話還真是……真是語出驚人啊!
景天偷瞄徐長卿僵硬的側(cè)臉。
唐雪見反應(yīng)過來,快步走到青兒身邊蹲下,輕輕摸了摸青兒的頭,眼底滿是疼惜。
唐雪見(柔聲)青兒為什么喜歡冰瑤姐姐呀?能和雪見姐姐說說嗎?
林青兒小臉皺成一團(tuán),眼眶又泛起淚花。
林青兒冰瑤娘親對(duì)青兒可好啦!給青兒做漂亮衣服,還給青兒講好多好多故事。還說會(huì)一直保護(hù)青兒……青兒
突然抱緊徐長卿的脖頸。
林青兒不像她……把青兒封印一百年,還不看望我,讓我一個(gè)人孤孤零零地。
徐長卿喉間滾動(dòng),艱難地開口,聲音沙啞得連自己都陌生。
徐長卿(輕聲)青兒,莫要……莫要如此說你娘親……
林青兒突然抬頭,眼神執(zhí)拗。
林青兒可是爹爹,冰瑤娘親說,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不要勉強(qiáng)!
青兒小手緊緊揪住徐長卿的衣襟。
林青兒青兒不要做讓自己不開心的事!
許茂山搓著手,在一旁干著急。
許茂山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shí),客棧的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冰瑤和龍葵走了進(jìn)來。冰瑤目光掃過屋內(nèi)凝固的眾人,最后落在青兒身上,微微一愣。
冰瑤緩步上前,聲音溫柔。
冰瑤青兒這是怎么了?怎么哭鼻子了?
林青兒眼睛瞬間亮起,掙脫徐長卿的懷抱,撲進(jìn)冰瑤懷中。
林青兒冰瑤娘親!青兒剛剛說,想做你和爹爹的孩子!
冰瑤身形微頓,目光與徐長卿相撞。徐長卿慌忙移開視線,心跳如擂鼓,仿佛要沖破胸腔。屋內(nèi)氣氛再度凝滯,唯有青兒天真無邪的話語,在空氣中久久回蕩。
冰瑤青兒……莫要亂說。
徐長卿青兒,休得胡言。我身為蜀山弟子,一心向道,怎可……
徐長卿話語卻越說越?jīng)]底氣。
冰瑤站起身來,避開徐長卿的目光,強(qiáng)裝鎮(zhèn)定。
冰瑤(轉(zhuǎn)移話題)先不說這些了。我們該前往雷州找雷靈珠了。
眾人御劍飛行前往雷州,越接近雷州,妖氣似乎越重。可奇怪的是雷州城內(nèi),大街上人來人往,城內(nèi)一派正氣,壓根就沒有妖孽作祟。
景天收劍落地,踢開腳邊石子。
景天這雷州沒有地方需要我們幫忙的?。?/p>
景天轉(zhuǎn)著圈打量四周。
景天妖氣重得能嗆死人,結(jié)果連個(gè)妖怪影子都見不著。
徐長卿是啊……奇怪了?
景天突然抽了抽鼻子。
景天你們有沒有聞到空氣中有一股芳草的清香和蜜糖的味道?
景天猛地轉(zhuǎn)身,卻見身后空無一人。草帽攤上的竹編帽被穿堂風(fēng)卷起,打著旋兒落在他腳邊。景天扒拉開晃動(dòng)的草帽,急得額頭冒汗。
景天人呢?師父他們?nèi)四兀?/p>
徐長卿輕咳一聲,修長手指指向街角蒸騰著熱氣的面攤。只見冰瑤正用絹帕給青兒擦嘴角,唐雪見鼓著腮幫子吸溜面條,許茂山捧著空碗,意猶未盡地舔著嘴唇。
景天他們也真是的!有吃的怎么不叫我!
景天走上前一腳搭在桌上,盯著許茂山碗底殘留的紅油。
景天好啊茂茂,自己先偷吃!
許茂山憨笑著摸頭,碗里又盛滿新煮的面。
許茂山老大,雷州的東西太好吃了。
許茂山眼睛亮晶晶地望向街對(duì)面。
許茂山房子又漂亮,姑娘也好看,我剛才還看見有賣桂花糕的……
冰瑤將青瓷勺輕輕擱在碗沿,抬眼掃視眾人。
冰瑤你們有沒有發(fā)現(xiàn)那些妖物都聚在城外,不敢進(jìn)城?它們似乎在懼怕什么東西。
徐長卿能鎮(zhèn)住妖邪的必然是它們的克制之物。如此看來,雷靈珠應(yīng)該就在這城內(nèi)了。
唐雪見咬著筷子,愁眉苦臉。
唐雪見可雷州這么大,雷靈珠到底藏在哪里?總不能挨家挨戶地搜吧!
冰瑤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站起身來。
冰瑤先別著急。奔波了一路,大家都累了,我們找家客棧休息,養(yǎng)足精神再去找雷靈珠。
暮色漸濃時(shí),雷州城亮起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燈籠。冰瑤帶著唐雪見、龍葵、青兒和許茂山漫步在熙熙攘攘的夜市,糖畫攤的甜香、雜耍藝人的喝彩聲交織在一起。而景天則像個(gè)無賴似的,勾著徐長卿的脖子往酒館拽。
景天白豆腐!難得來一趟,不醉不歸??!整天就知道練劍練劍,也該放松放松!
景天突然拍桌。
景天人生苦短,須盡歡!
徐長卿景兄弟,飲酒誤事……
徐長卿話未說完,已被景天塞了滿滿一杯酒。
徐長卿望著杯中倒映的燭火,喉結(jié)滾動(dòng)兩下,終是一仰頭喝盡。景天見狀拍手大笑,又往徐長卿空杯里倒酒。
景天打了個(gè)酒嗝,豎起大拇指。
景天好男人啊!
突然被徐長卿反客為主,斟滿酒杯。
景天哎哎哎……
徐長卿眼神清明,卻透著幾分反常的執(zhí)拗。
徐長卿你也來。
三壇酒見底時(shí),徐長卿忽然將空酒杯重重按在桌上。燭火在眼底碎成金箔,向來端方的道袍歪歪扭扭地掛在肩頭,竟有了幾分人間煙火氣。
徐長卿指腹摩挲著酒杯邊緣,聲音輕得像嘆氣。
徐長卿景兄弟,你知道嗎,我在想一個(gè)人。
景天抱著酒壺打了個(gè)嗝,勉力抬起眼皮看徐長卿,又“撲通”栽在桌上,下巴磕得生疼。
景天我不知道……你想誰啊……該不會(huì)是紫萱姑娘?
徐長卿搖搖頭,酒壇里最后一滴酒順著嘴角滑落,在衣襟上燙出一道水痕。
徐長卿冰瑤。
“砰”的一聲,景天拍桌而起,酒壺骨碌碌滾到桌底。景天瞪著眼睛,手指戳向徐長卿鼻尖,卻因醉酒而晃成虛影。
景天什么!你居然想我?guī)煾?!白豆腐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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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感謝“姐的拽你不配懂,姐的愛你不配擁有”點(diǎn)亮?xí)T,今日加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