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點燈時分,陰風(fēng)陣陣。我獨自站在一棵脫了皮叫不上名字的老樹下,緊緊揣著紫金懷爐。只因李子瑜說要我?guī)С鰧m見好友—驃騎大將軍楚弋,讓我在此處侯著。
約莫等了半個時辰,終于看到熟悉的身形從宮墻一側(cè)出現(xiàn),我激動揮著手,揣著的懷爐差點打翻,連忙將它扶正。待他靠近,迫不及待說著∶
“李子瑜你怎么現(xiàn)在才來?”
“早就該來的,臨時有事才處理完?!?/p>
我要是再等半個時辰估計就不會再等,這大寒天站在風(fēng)口等他不易,況且我很是懼寒的。
“你怎么這么傻,等不到我你就先回殿啊,若把你身子骨凍壞了可怎么好”
他將一件披風(fēng)蓋在我身上,系好。
是我從未見過的玄狐毛壓邊的羽緞披風(fēng)。
他道∶
“我不知道你們姑娘家喜歡何種款式的披風(fēng),就讓司衣司的女官按照她喜的模樣做了件?!?/p>
原來是為我做的,心頭一陣暖意。
他牽著我手朝宮外走去,經(jīng)過永巷四周騰起一片冰冷霧氣,我不禁寒噤。寒冬臘月天說黑就黑,前方道路變得灰暗不清,一內(nèi)侍在前方舉著小宮燈引領(lǐng)我們前行。
一陣陰風(fēng)刮來,刺骨,我縮緊脖子,緊緊拽著李子瑜的手。
行到將近宮門處,李子瑜讓那內(nèi)侍返回,我順手將揣著的懷爐讓那內(nèi)侍捎回去。
出了宮門,不到半柱香的時辰就到了將軍府。將軍府依傍東宮而建,紅墻綠瓦,圍墻高聳。前有兩大石獅坐鎮(zhèn),僅就外觀,無一不顯氣派。
還未等將軍府的小廝進(jìn)去通報,李子瑜直接牽著我進(jìn)去,丟下句
“不必通報,將軍府自是孤的半個家。”
李子瑜倒是熟悉將軍府,帶著我左拐幾圈右拐幾道就來到后寢殿,見他要一頭沖進(jìn)去,我連忙止步甩開他拽著的手腕,
“我才不進(jìn)去,你去吧!”
這個時辰點前廳不見楚將軍,想必就是在后寢殿,我一個姑娘家怎么能隨隨便便進(jìn)男子的寢殿。
他扭過頭疑惑看著,動動嘴,雖沒發(fā)出聲,但我看的懂,他是叫我“走啊”
見我不動,李子瑜用蠻力將我扯進(jìn)去,我可沒有到陌生男子寢殿的怪癖好。
恰是此時,最能體現(xiàn)出男女之間體力懸殊的差別。李子瑜常年習(xí)武,扯著我比掄起劍還要輕松。
無奈進(jìn)了殿,不見不知曉,一見嚇一跳。里寢榻上竟然躺著兩個上半身不著一絲衣褸,披頭散發(fā)的男子,他們雙雙還啃著對方的嘴。
目瞪口呆形容我最好不過,李子瑜同我一般,站在那里,進(jìn)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反應(yīng)過來,連忙用手遮住我雙目,嘴里念著∶
“不宜,不宜。”
榻上兩人似乎還未停止動作,因為我聽到了一陣讓人面紅耳赤的聲音,再愚鈍,我也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
榻上的人像不曾看見我們一般,任由我們站在殿外,李子瑜見狀,忍無可忍,吼著∶
“楚子胥你夠了,馬上給孤起來?!?/p>
他松開遮在我雙目前的手,只見榻上一個妖艷男子慢慢挪動身子,從地上拾起褻衣穿上。
“這幫沒規(guī)矩的下人,太子與太子妃來了也不知通報一聲。”
楚弋邊說,便邊擺著手示意那妖艷男子退下。
“若是通報了,孤豈不是看不了這場好戲,楚將軍在家果真賦閑出一身毛病。”
楚弋倒是十分坦然招呼我們?nèi)胱刂?/p>
“我一個賦閑在家的罪臣還能做什么,對女人提不起興趣,就只能喜歡男人。”
李子瑜扯了扯嘴角,輕笑
“孤管你是愛男人還是愛女人,只要你的主子姓李就可?!?/p>
楚弋未應(yīng)話,把玩著手里的玉穗,也許玉穗的主人就是剛離開的那妖艷男子,似回味
“羨毓甚得吾心。”
見楚弋無視,李子瑜倒不生氣,仿若想到什么似的,淡笑
“孤可不知男人是何滋味,但孤可念著你的‘秋露白’是何滋味?!?/p>
秋露白?敢情他大晚上帶我來將軍府就是喝酒,還說見好友,我當(dāng)是什么稀奇事。明知我酒量不行,還提喝酒,他就是居心叵測想要我鬧笑話。
楚弋為李子瑜添滿一觥酒,夸著他這好酒才能配的上像李子瑜這樣的友人,若是換作他人,就算是國相他都不愿拿出分享。
楚弋朝我面前也擺上觥,見狀我連推辭∶
“我不會喝酒,楚將軍莫浪費了這好酒?!?/p>
“無妨,就添一點,即醉了,府上自有空房留你二人。”
拗不過,不能掃了他倆興致,只能將那“一點”酒飲完。
果不其然,我還未飲完,頭直暈,干脆趴在案上,看著李子瑜的頭變大,一會兒兩個,一會兒又變成了四個。
模模糊糊還聽他二人討論著秋露白,什么秋露繁濃時水也,作盤以收之……以之造酒名“秋露白”…味最香洌。
這秋露白喝起來倒是清涼,后勁卻十足,斷不可多飲,又一會聽他倆說著朝政事物,最是無趣。
我趴著案上,李子瑜身上的散發(fā)的酒味氣息熏醉的我分不清南北方,連最后那一點意識都喪失,漸漸沉睡去……
模糊間,只覺被人橫抱在懷里,不輕不重丟到榻上,不能自已。身上衣物漸漸褪去,我卻沒有一絲力氣去制止,想大聲呼救,嗓子卻干的發(fā)不出一絲聲音。
高大的身影突然壓了下來,我緊張的渾身顫抖,差點哭出聲。
“別怕,是我?!?/p>
是李子瑜。
他肆意親著我身上每一寸肌膚,我很想將他推開,奈何身上軟綿綿的使不上勁。
……
一夜承歡,最終沉沉昏睡過去。
翌日
千秋殿,醒來,渾身酸疼,時刻提醒著我昨夜發(fā)生的事。我不是在將軍府,何時回了東宮?
青黛、亟姑姑進(jìn)殿伺候,
亟姑姑∶“太子妃無需多睡會兒?”
“不必了”
雖然渾身難受,卻也無法再入睡。下榻的時候,大腿有些僵硬差點跌倒。青黛伺候我更衣,她好生奇怪,臉上既是羞澀又是心疼,
我∶“青黛你怎么了?”
青黛∶“殿下也不知道疼惜太子妃,太子妃是第一次,怎么能受的住?!?/p>
亟姑姑聽止,扯了下青黛衣袖,搖著頭目光暗指外殿站著的幾個面生婢子,低聲斥道∶
“萬不可亂說,殿下就是殿下?!?/p>
亟姑姑若不提醒,我當(dāng)真還以為千秋殿還是以前的千秋殿,如今明里暗地安插了多少皇后的眼線。好在青黛聲量不大,這話要是傳出去,說不定又要惹出什么風(fēng)波來。
“咦,怎么下雪了?”
殿外又飄起鵝毛般大雪,青石磚上鋪滿一層厚厚的“雪衾”,不用出去看就知道雪落的有多厚。
坐在梳妝臺前,看著銅鏡我差點叫出聲,我這脖子以下的肌膚無一處完好,到處都是青紫痕跡…李子瑜個混蛋,怎么那么粗魯…今早還被青黛她二人看了去。
伺候盥漱的婢子退下,隱隱約約還能聽到討論聲∶
“你看見了太子妃脖子下處的青紫痕嗎”
“想不看見都難,我聽說昨夜太子將太子妃扛回來的時候,好生心急。我在殿外守夜都不敢發(fā)出聲?!?/p>
“真希望太子妃早日為東宮誕下小世子。”
……
她們討論好歹也走遠(yuǎn)些討論,剛跨出殿就說起,這讓我面子往哪擱。亟姑姑貌似比我還生氣,臉青一陣白一陣,也是,在她手下既然還有幾個不守規(guī)矩的。
“太子妃,外面的雪可真大”
青黛一身寒氣進(jìn)來,雙手凍的通紅,卻仍興致勃勃講著事。說別院的一些婢子和內(nèi)侍組隊打起了雪仗,實在有趣,說的我都有些心動,顧不上懼不懼寒,直接沖出殿,亟姑姑仍在后面勸阻,
“太子妃切莫失了規(guī)矩?!?/p>
又是規(guī)矩,止下腳步,興致丟了大半。玩雪也是失了規(guī)矩?我在盡洲還不是一到下雪天阿長阿姊他們就帶我到雪地打雪仗。
“無妨,太子妃愛玩就由了她去,一切后果,孤承擔(dān)?!?/p>
聞聲,李子瑜抬步邁進(jìn),笑意盈盈走過來。他來做甚,看見他我就想起昨晚的事,羞紅著脖子朝外走,亟姑姑趕忙從殿內(nèi)取出披風(fēng)系在我身上,免得著涼。
小心下了臺階,抓起一團(tuán)雪就朝李子瑜扔去,趁他還未反應(yīng)過來,迅速又抓起一團(tuán)雪砸過去,沒錯,就是砸過去。他躲閃不及正中臉頰。
他伸手抹掉臉上的雪,放聲大笑。
“你賴皮,我都沒準(zhǔn)備好。”
李子瑜很快回過神,雪團(tuán)一股腦全往我身上砸,我四處逃躲找掩體
“李子瑜你就不能憐香惜玉嗎,下手也太重了?!?/p>
“你壯的像頭牛,還怕我這雪團(tuán)么!”
他就沒把我當(dāng)過女人,早知道剛開始就多砸?guī)讏F(tuán)雪。
原本就我們二人的打鬧,立刻吸引了一群駐足圍觀的婢子內(nèi)侍,我連忙招呼他們一起來,起初他們不敢,見李子瑜應(yīng)允,隨即站好戰(zhàn)隊,內(nèi)侍們自然同李子瑜一隊,婢子們同我一隊,就連亟姑姑青黛二人也加入了。
李子瑜一個雪團(tuán)砸在我身上,身旁婢子見狀開始到處制造雪團(tuán)回攻李子瑜身旁的內(nèi)侍。
“你們快砸李子瑜,快啊!”
我叫喚著,將手里剛握好的雪團(tuán)砸向李子瑜,可惜沒砸中。
婢子們不敢砸李子瑜,同樣內(nèi)侍們不敢砸我,罷了,罷了,他們玩他們的,我跟李子瑜互砸就好。
霎時間,千秋殿白雪飛揚,一片歡聲笑語。好久沒這樣開心過。
李子瑜這人耍賴,趁我低頭握雪團(tuán)時跑過來,一股腦將雪團(tuán)扔進(jìn)我脖子里面,凍的我一哆嗦。
“李子瑜,你混蛋,你無恥?!?/p>
“罵吧,自家媳婦怕什么?,F(xiàn)在罵不夠,晚上回榻上繼續(xù)罵?!?/p>
他他他他當(dāng)這么多宮人的面說這種事,當(dāng)真混蛋無恥,想去捂住他嘴巴已經(jīng)來不及,因為那些宮人都停下看著我倆笑著。
化氣憤為力量繼續(xù)砸他,我追在他后面拼命砸著,看他被我砸的四處躲逃,實在開心。
“鵝毛”還在飄著,到處雪團(tuán)亂飛,大家身上都披著“雪衾”,雙手凍的都紅通通,卻還在拼命抓雪。
玩累了,我索性坐在雪地里,看著他們玩,李子瑜也坐了過來,氣喘吁吁
“你還真是頭牛啊,體力那么好,怎么昨晚就受不住。”
“李子瑜你說夠了沒,就是你居心叵測把我灌醉,想要非禮我?!?/p>
“非禮?哈哈哈,我的太子妃當(dāng)真有趣。”
他哭笑不得看著我,想憋著不笑卻又憋不住,最后越笑越大聲,我從未見過他笑的如此放肆。
“李子瑜,你要是再笑就把你牙打掉,看你還笑不笑的出來。”
“哈哈哈,不笑了,不笑了,只是太子妃,我不明白我們倆是夫妻,行圓房禮不是很正常嗎,怎么就成了我非禮你?!?/p>
懶的理他,起身就往殿內(nèi)走,玩了半天有些口渴。
“太子妃今天玩的開心嗎?”
“開心?!庇钟X得不夠補充著“很開心。”
殿外宮人剛散,鳳鸞宮來了個婢子傳話,說是皇后娘娘召我過去。
有些突然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亟姑姑替我整理好衣服,讓青黛在千秋殿候著,她隨我一同去鳳鸞宮。
一路上亟姑姑臉色不大好,白著臉,還不忘囑咐我在皇后面前切莫亂說話。
到了鳳鸞宮,皇后身邊的大婢子站外邊候著,見我只是面無表情略微福福身,無多言直接領(lǐng)著我們進(jìn)去,我小聲問著亟姑姑怎么了,她直接說,規(guī)矩。
低頭入了正殿,朝皇后行禮,她依舊笑著,卻不像以往那般賜坐。
“太子妃玩的開心嗎?”
皇后問的是打雪仗那事吧,我不假思索回著
“當(dāng)然開心??!”
說完又覺得像是說錯了話似的,因為亟姑姑輕扯著我袖擺,每次我一說錯話,她就會輕扯我袖擺提醒著。
一聲拍桌巨響回蕩殿內(nèi)四周,心登時提在嗓子前,我難不成又沒守規(guī)矩?
“大膽賤婢,拖出去杖責(zé)五十再來問話?!?/p>
我尚未搞清原因,就上來兩個面相兇惡的嬤嬤將亟姑姑拖了出去,我連忙跪下求饒,五十大板打下去,非死即殘。即使不知曉自己到底錯在何處,卻還要認(rèn)錯。
“求母后饒了亟姑姑,是兒臣做錯了事,你要罰就罰兒臣?!?/p>
“你是盡洲嫡公主又是我鄴朝太子妃,本宮可沒這個膽子懲罰你。不過”
皇后拖長音,續(xù)道
“你說你知錯,你倒是說說看錯哪了?”
我錯哪了?我到底錯哪了,莫不是罵李子瑜被皇后耳線聽了去?
一嬤嬤急匆匆跑進(jìn)來,稟報
“娘娘,那賤婢昏死過去了,是否還繼續(xù)?”
“她以為這樣就躲的過去?繼續(xù)打?!?/p>
亟姑姑被打的昏死過去,真的不能再打了,她會沒命的。我低下頭,求饒
“母后求求你饒了亟姑姑,兒臣以后會一定守規(guī)矩的?!?/p>
“你這太子妃倒是好說話,只是下人永遠(yuǎn)是下人,不賞點板子就記不住教訓(xùn),下次還會再犯?!?/p>
皇后抬手示意外面的停下,沒過多久,原先的兩位嬤嬤把昏死過去的亟姑姑拖到殿內(nèi),身后是一條蜿蜒的猩紅血跡和污穢物。
我想向前去探亟姑姑是否還有氣息,卻被身后的婢子按壓著不能動身,皇后見我這般,怒氣瞬間竄起∶
“難不成太子妃要為一個下賤婢子,忤逆本宮?!?/p>
唯恐皇后再次將氣撒在亟姑姑身上,我連忙俯下身,
“兒臣絕無此意,還請母后不要為了一個婢子傷著鳳體,否則父皇決不輕饒兒臣?!?/p>
掌刑的嬤嬤似得到皇后旨意,吩咐另一婢子端來一盆涼水朝亟姑姑當(dāng)頭潑下,臘月寒天外加刺骨井水,看我的渾身戰(zhàn)栗。
亟姑姑清醒過來,不能起身,只能趴在地上謝恩
“婢子謝娘娘不殺之恩?!?/p>
她很是狼狽蜷趴在地上,水珠順著散發(fā)滴在地板上。
皇后怒目橫視下方的眾人,目光定在亟姑姑身上∶
“你可知本宮為啥罰你?”
亟姑姑喘了口氣,努力支撐起身子跪著
“婢子不應(yīng)挑唆太子妃與宮人玩雪?!?/p>
“不是這樣的,是我,是我要去玩雪,不干亟”
我大聲辯解,不料皇后比片刻前更為生氣,嚇的我心發(fā)慌,不敢再出一言。
“太子妃可要守規(guī)矩?!?/p>
皇后幾乎一字一句說道。
我忙叩頭哀求皇后
“兒臣知錯,以為一定會規(guī)規(guī)矩矩,懇請母后不要生氣?!?/p>
皇后笑得突兀,隨即吩咐下去∶
“太子妃年少不懂事,本宮可以睜只眼閉只眼,但你亟娘作為宮里的老人不但不勸竟一同失規(guī)矩,還有東宮的婢子,都是本宮挨個挑選守規(guī)矩的人。既然目中無規(guī)矩還留著做甚,冥界倒是個好去處。至于青黛,她是太子妃從盡洲帶來的,本宮無權(quán)干涉,但還是要以儆效尤,就賞個二十板吧?!?/p>
“謝母后不殺之恩?!?/p>
我咬緊牙齒,明面上不敢反抗,不敢求情,只因她是中宮之主。李子瑜根基尚淺,我更不能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惹惱皇后。
亟姑姑身上有傷不便行走,皇后派人架著她從鳳鸞宮一路拖回東宮。
到了千秋殿,她被內(nèi)侍扔白菜般丟到地上,原本止住血的傷口,這下又浸出鮮血。青黛同其她婢子內(nèi)侍拖到司刑司受刑,偌大的千秋殿空蕩蕩的只剩下我和亟姑姑二人。
亟姑姑趴在地板上氣息微弱,卻還撐起身安慰我,道她沒事。
片刻,鳳鸞宮派來的婢子小心翼翼端著湯藥遞到跟前,不敢抬頭看我,唯恐擔(dān)心我發(fā)火遷怒與她。
三人合力將亟姑姑扶上榻,起初她不肯說是失了規(guī)矩,太子妃的床榻她一個下人不夠格睡在上面。終是執(zhí)拗不過我,我跪趴在榻邊,一勺一勺喂著湯藥。亟姑姑臉上布滿淚痕,以前是她照顧我,現(xiàn)今換我照顧她。
“太子妃…待…婢子…真好…”
“是我錯了,都怪我?!?/p>
千秋殿整整三十二余人,全被……殺害。無人知曉他們的尸身丟在何處,更無人知曉他們家人是否還健在,皇后向來做事斬草除根,決不留下一毫威脅自己地位的存在。
終是我害了他們。強(qiáng)忍不住的眼淚還是流了下來,這一切若都是夢該有多好。
……
亟姑姑的傷口好的奇慢,幾日過去卻只能在榻上翻翻身。青黛傷的不重,只休息一日便來伺候,煎藥一類的瑣事她攬到自己身上,說是不放心新?lián)軄淼逆咀?,?dān)心她們在湯藥中動手腳。
血洗千秋殿一事似乎很快就被忘記,千秋殿除了以前的舊人不在,還是老樣子,而鄴帝對此事全然不知。想來皇后也是個狠辣角色,否則又怎能在先太子妃歿時,成功坐到后位之上。
罷了,去想這些又有何用,我自己都自身難保,說的好聽是鄴朝的太子妃,不好聽便是個聯(lián)姻的工具。因我任性胡鬧賠上三十二條無辜性命,如若我那天死了也算是死有余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