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珩之將裝訂整齊的卷宗擺在龍案上,每一本都沉甸甸的,在燭光下泛著冷硬的光。他挺直脊背,聲音如淬了冰:“啟稟陛下,軍營貪墨案已查明,涉事官員之多、數(shù)額之大,令人觸目驚心?!?/p>
楚天治猛地起身,龍袍掃落案上奏折。他抓起一本卷宗翻開,看著那些令人咋舌的數(shù)字,青筋在額前暴起:“簡直無法無天!這些蛀蟲,竟敢啃食軍餉,拿將士們的性命當兒戲!”宮殿內(nèi)氣氛凝重如鉛,侍衛(wèi)們屏息斂聲,大氣都不敢出。
三日后,皇宮宣政殿內(nèi)楚天治站在玉階之上,俯瞰著殿下群臣,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刑部尚書捧著一摞摞供狀,聲音發(fā)顫地念著涉案官員名單。每念一個名字,都像一記重錘,敲在眾人心里。念完后,楚天治冷笑一聲:“好啊,好得很!這么多人,都把手伸進了軍餉里。將這些人即刻革職查辦,一個都不許漏!”
處理完朝堂之事,楚天治單獨召見楚珩之。他拍了拍楚珩之的肩膀,眼神中滿是贊賞:“珩之,此次你做得極好。從今往后,此事全權交由你負責。若再有阻礙,不必請示,自行處置!”
楚珩之單膝跪地,右手握拳抵在心口:“臣定當竭盡全力,重塑軍威,絕不讓陛下失望。”窗外,烏云翻涌,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恰似這即將被徹底整頓的軍營 ,舊的腐朽即將被蕩滌,新的秩序即將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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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面上,軍餉貪墨案隨著數(shù)十名官員入獄、新糧餉調(diào)撥到位而塵埃落定,案卷上朱批的“已結(jié)”二字在陽光下泛著暗紅。但暗格里藏著的密信顯示,七皇子楚翊的手下與九琦國使者往來的飛鴿從未間斷,那些繪著皇宮防線的羊皮卷依然在暗處流轉(zhuǎn)。所幸有了楚天治“遇事可先斬后奏”的金口玉言,楚珩之在軍營的排查少了許多掣肘,暗樁與眼線如蛛網(wǎng)般在各個營帳蔓延開來。
距那場轟動京城的文武比試已過去五日,宮墻內(nèi)的氛圍卻愈發(fā)詭譎。這幾日,楚天治親自陪同九琦國使團游覽皇家園林、觀摩工坊。直到晨鐘撞響第九聲,使團終于要踏上歸程。龍袍翻飛間,楚天治傳下口諭,召楚珩之、忘憂與諸位皇子齊聚宣政殿,一場名為“餞行”的宴席,正在雕梁畫棟間悄然擺開。
御花園內(nèi),沉香裊裊。九琦國使團身著異域華服,與皇室眾人分席而坐。楚天治端起鎏金酒盞,朗聲道:“此次貴使來訪,增進兩國情誼,朕深感欣慰,愿兩國永結(jié)盟好!”說罷,一飲而盡。
呼延曼雅起身行禮,她膚白勝雪,眼尾點著赤色花鈿,笑容明艷:“承蒙陛下厚待,此番在大楚所見所聞,皆令人難忘。期待他日大楚諸位殿下、大人能蒞臨九琦國?!彼捯袈湎?,目光似有若無地掃過七皇子楚翊,而楚翊舉杯的手微微一頓,隨即回以意味深長的淺笑。
忘憂坐在席中,表面端莊嫻靜,余光卻始終留意著楚翊的一舉一動。
酒過三巡,殿外忽有侍衛(wèi)匆匆而入,在楚天治耳邊低語幾句?;实勰樕E變,“大膽狂徒!竟敢在城外設伏刺殺使團?!背熘闻繄A睜,龍袍下的手指微微發(fā)顫,“楚珩之,即刻點齊御林軍,出城護駕!其余皇子隨朕留守宮中,嚴加戒備?!?/p>
楚珩之領命而去,腳步迅疾。忘憂心中一緊,這刺殺來得太過蹊蹺。她悄悄打量楚翊,卻見對方臉上滿是擔憂之色,口中不停說著“務必護得使團周全”,可緊握的拳頭與微微跳動的太陽穴,卻暴露了他內(nèi)心的不平靜。
待眾人散去,忘憂才慢悠悠地穿過月洞門,與一人撞個滿懷。抬頭瞬間,正對上七皇子楚翊含笑的眼眸,他腰間的鎏金香囊隨著動作輕輕搖晃:“忘憂姑娘這般匆忙,可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有趣的東西?”
話音未落,四周突然涌出黑衣死士,彎刀泛著幽藍的光。忘憂后背緊貼宮墻,袖中銀針已然出鞘。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凌厲劍光破空而來,楚珩之玄甲染血,身后跟著一隊御林軍:“七哥不在宮中護駕,深夜在此攔路,是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