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榻上的明黃色錦被微動,楚天治緩緩睜開眼,守在榻邊的婢女見狀,心頭一松,腳步輕捷地退出去,不多時便引著忘憂與楚珩之進來。
忘憂快步上前,指尖搭在皇帝腕間凝神診脈,又細細查看了他的氣色,片刻后才抬起頭,眸中漾起真切的笑意,聲音里帶著如釋重負的輕快:“恭喜父皇,脈象沉穩(wěn)有力,毒性已除,這幾日好生靜養(yǎng),很快就能痊愈了。”
楚天治望著忘憂欣慰的模樣,微微頷首,目光轉(zhuǎn)而落在一旁靜立的楚珩之身上,一股復(fù)雜的情緒涌上心頭,喉頭微哽:“多虧了你和珩之。朕臥病這些時日,聽聞你們?yōu)榱藝遥瑸榱穗奕找共賱谒奶幈甲?,實在是辛苦你們了。”他頓了頓,語氣鄭重,“等朕痊愈,定要重重賞賜你們?!?/p>
楚珩之上前一步,動作輕柔地扶著皇帝坐起身,順手將軟枕墊在他背后,聲音溫和而沉穩(wěn):“父皇安心休養(yǎng)便是,這些都是兒臣分內(nèi)之事。幾位皇兄已在偏殿候著,等著您用早膳呢。”
早膳時的氣氛格外融洽,眾人圍坐在一起,說著些輕松家常的話,臉上都帶著真切的笑意,誰也沒有提及楚翊的名字,仿佛要讓這份平和多停留片刻。
早膳結(jié)束后,忘憂又仔細詢問了幾位皇兄的身體狀況,確認他們都安好無恙,這才放下心來。她與楚珩之相攜著走出偏殿,緩步往御花園去。暖融融的日光透過枝葉灑下來,在青磚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兩人手牽著手慢慢走著,指尖傳來熟悉的溫度,這樣悠閑地并肩漫步,竟是久違的愜意,像尋常人家那般隨意“踩馬路”似的,沒有朝堂紛擾,沒有俗事牽絆。
走到一處岔路時,忘憂忽然停下腳步,轉(zhuǎn)頭看向楚珩之,眼底帶著幾分認真:“前幾日夜里說的事,我想好了回答,你要聽嗎?”
楚珩之聞言笑了笑,眉眼溫柔,順勢拉著她走到旁邊的亭子里,扶著她在石椅上坐下,自己則在她身側(cè)落座,輕聲道:“當(dāng)然要聽。”
忘憂沒有立刻看他,而是將目光投向亭外的池水。碧綠的水面上,荷葉田田,幾朵荷花稀稀拉拉地立在其中,粉白的花瓣帶著清晨的露珠,一朵挨著一朵,不爭不搶地次第綻放,倒也別有一番疏朗雅致的美感。她靜靜看了片刻,才緩緩開口,聲音輕緩卻清晰:“我希望你和我都是自由的。所以,你盡管勇敢做自己,去過你想過的生活,不要被那些權(quán)利地位束縛?!?/p>
楚珩之指尖輕輕摩挲著忘憂的手背,掌心的溫度透過布料傳過來,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他另一只手緩緩撫上自己臉上的面具,抬眼望向她時,目光格外鄭重,一字一頓地應(yīng)道:“好,我答應(yīng)你?!?/p>
忘憂望著他眼底的認真,心頭微動,旋即轉(zhuǎn)了話頭,聲音輕緩地問:“你臉上的疤痕,是在戰(zhàn)場上落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