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微落日沉西海,月華初上照乾坤。
世事如棋局局新,人心似海深深沉。
豪情萬丈沖云霄,雅韻千回繞梁音。
笑看紅塵多變幻,靜守本心自超群。
“小余兒,有件事,藏在我心里十幾年了,如今,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究竟是誰殺了你?”
范建是個聰明人,他有著最聰明的頭腦,政治手腕和心機謀略并不比陳萍萍和慶帝差。在葉輕眉死去的那一年,他的紅甲騎士聯(lián)合黑騎血洗了皇后的親族。
自那以后,皇后就落下怕黑的毛病,只能日夜酗酒來穩(wěn)定情緒。
葉輕眉的死,是一個王朝的悲哀,是這個世界的悲傷。
從葉輕眉的勢力被瓦解,范建敏銳的察覺出他們的陛下在這其中到底扮演著什么角色。
不止他,就連陳萍萍也同樣如此。
他們兩個不是沒想過和他對峙,可今時不同往日,他們已經(jīng)年邁,在乎的東西也太多了。
更何況還有范閑,這是葉輕眉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血,也是葉輕眉精神的繼承者。
范建不愿意范閑成為慶帝手中被隨意擺弄剝削的棋子,時至今日他都能看出慶帝對范閑的算計,是越發(fā)的深厚和危險。
“太后、皇后、秦業(yè)還有...李云睿!”
葉慶余抿了抿唇,抬頭望天時,眼中似乎有晶瑩一閃而過,那大片的火燒云落進她的眼里,就好像升騰的火焰,燒的她身心皆疼,也讓范建心中難掩痛意思。
如此輕松的語氣說出家,便能想像到葉輕眉分娩被殺時該有多么害怕和無力。
“不過他們都不是首惡。”葉輕眉清麗的面容上被深深的哀痛浸透,不能自拔,聲音被囚進夜風里,帶著極大的怨,氣息蔓延幾乎將周圍一切包裹進去,好不容易因為一點余溫能讓心暖一暖,卻在片刻降至冰點,
“范大哥,你說...一個人把最愛的人能恨到什么程度才會讓人把她剁成碎肉,尸骨無存呢?”
原來故事的真相,一直只屬于活人。
從葉慶余嘴里確認的那一刻,范建的殺意終于喧囂出世,本是九品高手的他氣勢外放時,周圍激起一陣震蕩,最先受到波及的便是院子里的花草,毫無例外齊齊寸斷。
“真的是他!”
范建的聲音陰冷如冰,沒有絲毫溫度可言,看著京都皇宮的眼神宛若看一團腐爛生瘡的惡臭。范建并沒有痛哭流涕,可清淚不斷地往外涌,眸底冒著簇簇火星,像極了在烈火中燃燒的干柴,平添了幾分瘋狂和執(zhí)拗。
如果說最初他對慶帝還有一絲情義,如今受害人親口證實言猶在耳,就像一把刀狠狠在他的心口上凌遲。
強健巍峨的身軀也似乎在時間的摧殘下土崩瓦解,一點點埋葬在時光的流轉(zhuǎn)中,內(nèi)心如波濤洶涌的海洋,千般感觸交織在一起,那些曾被遙遠美好的記憶,君臣兄弟扶持并肩作戰(zhàn)的情景,此刻如同潮水般猛烈拍打心岸,令他久久沉默,無法言語。
原來,皇權(quán),真的可以把一個人變成怪物。
都說只有深愛過,才會深恨。
范建便是如此。
直到現(xiàn)在,葉慶余的眼中才猛地有了淚意,堅硬的軀殼裂出一道痛苦不堪的縫隙:“他沒動手,可我就是死在他的陰謀之下,被人剁成肉泥也就罷了,他還將我的挫骨揚灰,當成肥料種了無數(shù)菊花?!?/p>
“嘭!”
范建手掌震下,身旁的石階就這樣化作亂石飛灰,因情緒失控,真氣灌注沒有半分收斂,以至于他和葉慶余坐的這條長廊前半段徹底成段,后半段也是蛛紋四裂,破碎也近在眼前。
“實在是禽獸不如!”
范建氣急之下也盡量控制自己的情緒,越是控制,受到的反彈也就越厲害,以至于他整個人卻跟個暴怒的獅子似的,表情猙獰得變了形,看起來陰森又恐怖。
片刻后,他又后悔不迭,神情沉痛,哀到極致,
“不,我們也是兇手,小余兒,你也該要問罪我們,如果不是我們蠢,就不會中計離開京都,不然也不至于讓你一人身陷險境,我們也是旁觀者,我們也有罪?!?/p>
“我從來不怪你們。”哪怕受到過世間最深的背叛,承受過最大的惡意,葉慶余就如葉輕眉一般,永遠光亮,
“冤有頭債有主,傷我害我之人,我定親自討回?!?/p>
“不過安排這場謀殺的真正主謀,也并非是他們?!比~輕眉驟然面色冷厲,看向已經(jīng)暮沉沉的天空,宛如一個逆天而行的戰(zhàn)士永不退縮。
“是誰?我一定要將此人千刀萬剮,剁成肉泥喂山間虎狼?!狈督ㄔ谛牡装堰@輩子知道的臟話全部招呼上害死葉輕眉的兇手們身上了,他也一定保證殺害葉輕眉的主謀一定能喜提剁成肉泥+挫骨揚灰套餐,只不過他們不配養(yǎng)花,只適合被野獸分解污化,一輩子臭不可聞。
“神廟才是謀殺我的幕后黑手,畢竟如果沒有神廟的插手,誰能奈何的了我!”
葉慶余高昂著頭,一副老娘天下第一,出場待遇一等一的好,走哪兒就是被聚光燈包圍的那種。哪怕在如此凝重的氣氛下,她依舊還能和范建開玩笑,“怎么樣,針對我定下的謀殺套餐,算不算是豪華頂級系列,千古未有啊,想想那段時間為我陪葬的人,簡直同屬帝王級別的,說出去,都夠我那些后輩震驚一萬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