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權的夜晚,繁星點點,光輝璀璨,向煦臺,慕容黎坐在案邊,從前在此常幫他批閱奏折,細如竹節(jié)的手指,細細撫摸著整個案面,似在觸碰世上罕見的珍寶,抬眼掃過這里的一件一物,未曾變過,干凈整潔。往事一幕幕在腦中揮之不去。
“阿離……阿離……”
似出了幻覺,只見那人喚著他的名字向他走來。慕容黎匆忙起身迎過去,可是一到跟前便消失了,落空的手緊緊揪著心口,蹙眉輕咬著薄薄的下唇。終是難忍的一個轉身將案桌上的東西發(fā)泄似的一揮:“誰叫你自作聰明了,為何不信我,為何不等我解決了所有問題……你不是最想一輩子混吃等死的守著你的天權,為什么要做這等蠢事,誰給你這膽子了……你給我回來,給我回來……”心中的那股悲傷終于越說越發(fā)泄而出,一個無力軟趴在案桌上,淚水終于不再克制的流了下來,喃喃自語:“你說要見我笑的,可是現(xiàn)在你把我弄哭了,執(zhí)明,你回來啊!我再也不嫌你恬懆,在也不總不理你了,……我要親口聽你說,心悅阿離!執(zhí)明,回來可好,阿離不要天下,什么都不要……”
門外的方夜和庚辰,從未見過如此的主子,即使國破家亡時都未這樣過。
那以天下為局,以人為棋的慕容黎,終于贏了天下,坐上了天下之主。四海歸一,號黎明,從此鈞天中恒戰(zhàn)亂息,四海升平。
短短半年里,慕容黎對曾經(jīng)的那些舊國改革大換血,廢除舊制,統(tǒng)一集權,勤圖厲治,如今天下安穩(wěn)。
看著已三更還在批奏折的主子,那冷漠的容顏似千年的雪冰冷不化。想起半年前在天權時的那晚向煦臺,也許那是主子的最后一次有情緒的時候吧!如今的天下,唯有天權未曾有任何改變,文臣武將也一直未有更換。如今還是由魯大人處理天權一切。
如今的天權就如是一個禁忌一樣,誰都不敢在主子面前提一個字,方夜至今都記得,那晚向煦臺后,主子那清冷的眸子里是嗜血的瘋狂。立刻拿下駱珉兵權,賜了個五馬分尸。之后領兵出了天權與蕭然在半路就把仲堃儀包圍了起來,仲堃儀的人馬連天權的邊界都沒有踏進就被打了個突襲。想起仲堃儀的下場,方夜突然覺得對駱珉的五馬分尸算是仁慈的了。如今對于千刀萬剮的理解方夜已是深刻銘心。想起至今都在汗毛顫抖。
方夜研磨的手一顫,慕容黎頭也沒有抬,冷冷:“退下吧!”
方夜慌回神:“屬下知罪”
聞言慕容黎看了他一眼:“何罪……”
方夜低頭認罪:“屬下不該走神……”
慕容黎沒有多說什么,他知道如今的自己,許是讓人敬畏得可怕了:“下去吧!”
方夜不敢多話:“是……”
出來后,門外的庚辰對他輕聲:“真少見你在主子面前既然會走神……”
方夜一臉尷尬,附耳過去:“想到半年前,那仲堃儀……”
庚辰立馬捂住他再說下去,自己也是一回想起來就一身汗毛起豎:“別,我不想回想起來”
一個人被千刀萬剮,凌辱到最后一刀都不能咽下氣那場面要多血腥就有多血腥,身為死士的暗影來說本以見過各種血腥場面,但是那一次,讓庚辰都覺得那是一個修羅場。
以慕容黎的耳力又怎么不知外面那二人的悄悄話,想到仲堃儀,慕容黎纖細玉白的手截肢分明的在宣泄著此時心中的萬千痛恨。也恨起了自己,他怎么可以拿劍指著他的心臟而去呢?如果不是心臟位置這樣會不會結局就不一樣了。想起執(zhí)明在他昏前的最后笑容,慕容黎發(fā)泄的將奏折一揮,突的腦中想到了什么,拿起燕支就躍出了寢宮。
門外二人被突然消失在眼前的紅影一愣。立馬反應過來的朝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