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東北……”
書房里的女孩用手指著什么,劃來劃去,嘴里念叨著地名。
余冉(皺眉)怎么就沒一個安穩(wěn)的地方?!
長沙吧,她現(xiàn)在就在這兒,但的確不合她心意,東北吧,她才逃過來沒幾年呢,千萬不能再回去!
余冉已經(jīng)有了陰影。
可是,也沒地方去了啊…
“冉兒,看我給你帶什么回來了!!”
門外一陣歡快的大喊。
余冉一笑,往外跑過去。
只見陳皮拎了一只大公雞回來。
余冉(驚訝)你哪兒偷的雞?你忘了二哥跟你說不能再做這些事情了嗎?
他是年前才被二月紅收下的,那時候,陳皮還是個搞小偷小摸的小混混。
因為余冉來紅府的早,某種意義上,她就是陳皮的師姐。
但陳皮這小子從沒叫過一聲“師姐”,反而把他是哥哥天天掛嘴邊兒上!
他明明比余冉小幾個月?。?/p>
至于怎么拜師的嘛,那又是一個故事了。
陳皮一聽,立馬變了臉色。
陳皮誰跟你說我偷來的?這是師父托我買來的,我發(fā)現(xiàn)你越來越不“愛幼”了!
余冉就你?“幼”?我還沒“尊老”呢!
陳皮尊老?我比你大?
余冉怎么?
陳皮沒怎么,我的確是你哥哥,你要認我干爹也成…!
余冉一巴掌就要呼上去,卻被陳皮輕巧躲開,腳下運起輕功,跳在了屋頂上。
陳皮你當我功夫白學(xué)的嗎?
她氣得簡直想要掰了陳皮的腦袋。
他的意思呢,是說余冉上不去,功夫全都白學(xué)了。
余冉陳皮?。?!
余冉正想著怎么耍陳皮呢,二月紅徑直走了過來,陳皮一躍而下,規(guī)規(guī)矩矩的站好了。
余冉(得意)怎么?這就怕了?我告訴你,我…
陳皮咳咳。
余冉……怎么了?感冒了?我告訴你你別跟我打感情牌,這一招不管用!
陳皮又擠眉弄眼的對余冉使眼神。
余冉你……抽筋了?
陳皮恨不得翻個大白眼,他想抽了余冉的筋可還行?
二月紅(一笑,又嚴肅起來)今日的功課都練了嗎?
余冉“虎軀一震”,干笑著轉(zhuǎn)過身。
余冉哈哈哈二哥,你怎么回來的這么早啊…?
陳皮不能笑,卻忍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雖然是這么說,但余冉的手背在后面,跟陳皮做了好幾個威脅的手勢。
二月紅今日梨園無事,想著早點回來檢查你們的功課。
余冉真是辛苦二哥了!二哥餓了嗎?冉兒給你買點糕點去?你都不知道,長沙新開的徐記可好吃了!
陳皮不是你自己要吃嗎?(靈魂拷問)
余冉陳皮!(又轉(zhuǎn)向二月紅)二哥你看看他,他剛剛就一直欺負我,嘲笑我輕功沒學(xué)成,這樣下去可得了?
陳皮師父,這完全就是余冉自己的問題,我只是在完成功課。
余冉撇嘴,滿臉的不開心。
二月紅看向了陳皮。
二月紅功課完成的如何?
陳皮回師父,在十里河灘練完了鐵彈子,回來的途上幫幾位大爺推了車,剛剛又輕功回來的。
嘖嘖嘖,他又開始嘚瑟了。
陳皮的任務(wù)跟余冉不同,余冉并沒有拜二月紅為師,就只是教她簡單的招式而已(幫張啟山照顧余冉),而陳皮是二月紅的徒弟,自然得教那些門派招式。
二月紅(點頭)不錯,明日繼續(xù)加倍,(看向了那只雞)拿去廚房給管家燉湯,晚上打包帶去四爺府上。
陳皮是,師父。
陳皮走的時候,余冉?jīng)]忘了給他一個丑陋無比的鬼臉。
他礙于二月紅在,這才沒敢吱聲。
余冉哼,不就是仗著自己有天賦嗎?我要是努力了我也會!
二月紅你啊,陳皮本就努力,你要是再不長點心啊,怕是佛爺都得敗了你。
余冉…他……他早就敗給我了,這幾天也沒見人影都不知道來看看我,布防官的事情有那么多嗎?
二月紅(點頭)布防官保的是長沙百姓,軍務(wù),財政,米糧,他都得過目,這幾天聽說是找到了親信,忙著打通上層關(guān)系呢。
余冉點點頭,表示理解了。
余冉那是挺忙的,他可得好好干,近幾年的流民越來越多了。
余冉這么說,只是因為當初自己和張啟山來長沙的時候孤立無援,想吃什么想干什么都沒錢。
所以,她心疼那些百姓。
二月紅笑著。
余冉可是,那只雞為什么要打包帶去四哥府上?
二月紅四爺府上傳了消息,夫人羊水破了,正在生產(chǎn),我們帶點東西去看望他們,盡了人情。
余冉(眼里冒著光)太好了!張啟山去嗎?
二月紅去。
余冉高興的跑了出去,邊跑邊揮手。
“二哥我去買糕點?。 ?/p>
……
“長官,買一瓶送一瓶啊送給你的愛人,她一定會喜歡?!?/p>
“…我沒有喜歡的人。”
“可是,路過這家村就沒這店兒了,長官,您不照顧一下小女子的生意嗎?”
面前那穿軍裝,戴軍帽的人扶了一下帽沿。
“我看你這人來人往的,倒是不缺顧客,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陳記百年老店了吧?”
女孩眨眨眼睛,暗道這人不上當。
“可……這些日子流民都往長沙跑,長沙的老顧客大多都避難去了,哪兒還有人來呢?”
那人好像動搖了些。
“您看是吧,佛爺都光顧過我們店呢,您不得緊跟佛爺?shù)哪_步嗎?”
這倒是真的,張啟山前些日子不小心弄倒了余冉的香水,想著去重新買幾瓶來著,為此,那女孩狠狠的宰了余冉一筆。
他拍了拍上衣兜和褲兜,從褲兜里拿出來幾枚大洋放在了香水鋪的桌子上。
女孩見狀連忙把兩瓶香水塞入那人的手中。
“哎,謝長官!長官慢走?。 ?/p>
余冉看著那個人離去,幽幽然的走去了女孩的身后,拍了她一下。
陳小娘啊!
余冉陳小娘,你還是太嫩了。
陳小娘…怎么又是你,你上次沒被關(guān)禁閉嗎?怎么這么快就出來了?
一提起上次,余冉就生氣。
余冉別提了,何止是禁閉,我還手抄了《資治通鑒》?。?/p>
陳小娘哈哈哈哈哈哈,咳咳。
余冉你還笑?我問你,這錢你打算干嘛?剛剛那個小伙子是誰?你的小情人?
以余冉來看,陳小娘根本不可能把這筆錢放入陳記的賬本里。
陳小娘沒錯,我要拿去買香料…!我家那個老頭子總是說我不適合做香水,那我偏要證明給他看!
余冉點點頭。
余冉(姨母笑)說說那小伙子吧?
陳小娘啊……這錢好像給多了呢?
余冉陳小娘!回答我的問題不要裝作聽不到啊喂!
陳小娘害,他就是你們家佛爺新招的副官,人長得可水靈了,關(guān)鍵是一身軍裝…啊簡直是人間極品!
余冉嫌棄的眼神透露著深深的不屑。
嘖,膚淺的女人。
而她……她也看中了張啟山的顏值啊哈哈哈!
余冉他就是張啟山找的人?!
陳小娘怎么樣?帥吧?
余冉(搖頭)帥不帥我沒看見,我只知道他傻到被你忽悠了。
陳小娘(聳肩)那不叫忽悠,我那叫做生意,他給我錢我給他香水,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余冉點點頭。
余冉但你這樣不行啊。
陳小娘(感興趣)怎么說?
余冉你這樣都把話題聊完了,下次見面你聊什么?
陳小娘……你有什么好的建議嗎?
余冉我建議你做完香水天天往他那兒送,理由就是店里做活動,送貨上門。
陳小娘(想了想)可以試試。
…什么叫可以試試?百試百靈!
陳小娘可是對面香堂里的齊八爺說,要我今天別全信所有人的話。
余冉沉默了。
余冉他什么時候給你算卦了?你買他東西了?不對,你們倆怎么認識的?
陳小娘擺了一個鬼臉。
陳小娘你猜。
余冉我才不??!
陳小娘好吧,所以,你來這兒干嘛了?湊熱鬧?或者咱們再去捅鳥窩?
余冉(果斷搖頭)我們要愛惜動物,就像愛惜我們自己一樣,保護他們,世界上就多了一只鳥鳴叫。
陳小娘就像看怪物一樣,上下打量了一下余冉。
陳小娘你快說你是誰?把余冉還給我!
余冉哎呀行了,其實就是張啟山太辛苦了,我就想著幫他一點。
陳小娘那么,請問我們親愛的余小姐,捅鳥窩和保護長沙百姓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嗎?
余冉(撇嘴)陳小娘你就該被叔叔罵!
陳小娘略略略。你是去買糕點的吧?馬上就該打烊了。
余冉你給我等著!
余冉氣急敗壞的要離開了香水鋪。
陳小娘(拉住余冉)哎哎哎,(拿了一瓶香水)作為你給我出主意的條件,送你的,我自己調(diào)的。
余冉?jīng)]接過去,懷疑的看著陳小娘。
陳小娘干什么?我自己調(diào)的還有錯嗎?你上次都聞過的,還是這一瓶。
余冉就是那瓶前調(diào)薔薇,后調(diào)玫瑰的?
陳小娘點點頭。
余冉(臉色好了一點,嘟囔)這還差不多,我走了!
余冉轉(zhuǎn)方向去了徐記,陳小娘看著余冉背影若有所思。
……
房間里是夫人撕心裂肺吼叫的聲音,房間外是幾個大男人焦急等待和余冉漫不經(jīng)心的吃糕點。
糕點嘛……她本來就閑得慌,四爺也沒心情去管,著急的看著房門又什么都做不成。
“這、這沒事兒吧?里面?”
四爺坐立不安。
張啟山放心吧,沒事兒的。
余冉對啊,夫人心好,好人有好報,寶寶也會平平安安的!
齊鐵嘴哎,老八來之前就算了一卦,沒事兒的!
余冉…八哥,你什么時候認識的陳小娘?
齊鐵嘴(疑惑)什么陳小娘?
余冉城東陳記香水鋪的陳小娘。
齊鐵嘴哦……那姑娘啊……
齊鐵嘴那姑娘簡直是太可怕了!第一次來就把老八香堂里的小烏龜溜到門外了,可心疼死老八了。
??
問題來了,小烏龜有什么好玩的?
殊不知她后面“啪啪”打臉。
余冉你沒給她算卦嗎?
齊鐵嘴算卦?老八算卦買一送一,有緣人才送卦。
余冉奇了怪了,陳小娘明明說,你告訴她今天不能全相信任何人的。
齊鐵嘴哎?那指定是她騙你了,老八從來不騙人的!
哼!指不定誰騙誰呢。
這邊齊鐵嘴跟余冉吵著,那邊二月紅和張啟山還在安慰四爺。
“哎……”
雖然大家都這么安慰著,但他心里還是擔心。
夜晚伴著涼風,下著小雨,聽著房間里越來越大的吼叫聲音,睡也不能睡,糕點也差不多都吃完了,就坐在石凳上,不覺有些涼意。
張啟山脫了軍大衣,披在了正吃糕點的余冉肩上。
忽地一陣溫暖,從余冉的后背包裹著,她打了一個寒顫,縮進了軍大衣里。
“哇——”
是孩子的哭聲,夫人生了!
四爺激動的要二月紅推他過去。
余冉(悄聲湊到張啟山身邊)張啟山,生孩子這么痛,我可不要生!
張啟山乖,沒人逼你。
余冉燦爛一笑。
余冉(眉頭一皺)不對啊,我又不給你生我問你干嘛?
余冉斂了笑容,要悄咪咪的離開,卻被張啟山一把拉住,摟在懷里。
張啟山你不給我生給誰生?(皺眉)劉二嗎?
余冉氣得推開了張啟山。
余冉什么劉二!都十幾年前的事情你提他干什么?
劉二是余冉小時候的鄰居哥哥,平時她養(yǎng)父母忙了就是劉二陪余冉玩,只不過后來不知道怎么的,人就消失了。
余冉和張啟山通過這幾年的相處,算是確定了關(guān)系,了解了彼此。
張啟山那你不跟我生?
余冉(臉紅)跟誰生都是生,跟你跟他有什么區(qū)別嗎?孩子長得帥不帥嘛?
張啟山跟我生。(認真)
余冉憑什么?
張啟山跟我生孩子長得帥,智商高,最重要的是…長得像我。
?!
張啟山也忒會了!!
余冉咳咳……那什么,我…我覺得還是不生的好。
張啟山為什么?
余冉為什么要生孩子?那么痛??!而且有了孩子我就不能帶你去……(聲音越來越小)
張啟山去什么?
余冉去、去張府??!你什么時候把我接回張府,陳皮那小子沒大沒小的每天都欺負我,氣得我想給他扎針。
張啟山那就扎唄。
余冉可是,他總是不生病,我怎么扎???
張啟山偏頭笑了起來。
余冉有什么好笑的?
張啟山沒什么,你可以去張府。
余冉(眼睛一亮)真的啊!太好了!!
張啟山但是,你只能去轉(zhuǎn)轉(zhuǎn)。
每次都是“但是”?。?/p>
余冉(失落)為什么啊…
張啟山在沒有成親之前,我不會把你接回去的,因為我會忍不住。
余冉(臉紅到不知道說什么好)咳咳,二哥他們還在屋里呢,走了走了!
張啟山(在她身后喊著)你不去張府了???
余冉(轉(zhuǎn)身)去!
張啟山一笑,皺眉走到余冉身邊。
張啟山…你確定不是為了府里的大佛嗎?
余冉咳。不是。確定以及肯定。
……
夫人生了,順產(chǎn),是個男孩。
張啟山總算放心了,耐不住余冉總是耍賴,隔天就把余冉帶去了張府玩。
張府是真的大,尤其是……大佛。
張啟山別看了,看了你也搬不動。
余冉…嘖,你到底是怎么搬回來的?是不是有什么超能力??就跟八哥的算卦似得,我死活弄不明白他怎么算的。
張啟山拍了拍余冉的額頭,笑著回答。
張啟山那哪兒能讓你弄明白了?你的小腦瓜里面有關(guān)于功夫的知識嗎?
余冉撇嘴。
余冉沒有。
張啟山笑了。
凈欺負她啥都不會吧!
他帶著余冉上了二樓,命人收拾好東西,去了書房。
張啟山這是書房,那邊是密室,沒事兒不要進去,那里有陷阱。
余冉(點頭)里面有什么寶貝嗎?
張啟山有,有古書。
余冉(失了興趣)那你當寶貝干什么啊?那書就跟施了咒似得每次看一定困。
張啟山?jīng)]說話,繞到了一份掛在墻上的地圖面前。
余冉這是?
張啟山…是長沙到東北的地圖。
余冉點點頭,明白了張啟山為什么掛在這兒。
東北,毫無疑問的是余冉和張啟山兩個人心里的結(jié)。
余冉(想了想)從長沙到東北,有什么小寨子嗎?
張啟山怎么了?
余冉害,我就是想找個安穩(wěn)避世的地方,養(yǎng)老。
張啟山(笑)你才多大啊?啊?
在張啟山心里,余冉就是個三歲小孩。
余冉(叉腰)我都要二十了我多大?!
張啟山好好好,你大。(指著地圖上的一點)這里是白喬寨,聽說那里熱情好客,好吃的也多。
余冉(眼睛一亮,抬頭看著張啟山)嘿嘿,我們能不能不在那里買房啊?就拜托那里的人一下,住在客棧里。
余冉知道,如果她想去白喬寨住,張啟山鐵定去偷偷買房了。
張啟山看向了余冉。
余冉(看著張啟山)我是怕戰(zhàn)爭爆發(fā),我就得去白喬寨躲著了,二哥跟我說,布防官的事務(wù)有很多,我知道佛爺這個位置也不好當,你都這么忙了,我不能躲著啊。
他心里嘆氣,不知道該慶幸還是怎樣,他腦海里只有這么幾個字——敗給她了。
張啟山彎了腰,將額頭抵在余冉額頭上。
張啟山不會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肯定會讓你幫上忙的。
余冉真的嗎?你別騙我。
張啟山真的。
余冉不想去想這到底是不是謊言。
即使是謊言,余冉心里的答案只有一個——陪著他。
所謂愛情,無需貴重的禮物和鮮花,也無需華麗的辭藻去表達。
而是不脫下這層奢侈的外衣,我隱藏著的愛你的小心思,你依然能夠感覺到。
那一刻,已經(jīng)是永恒了。
……
“你到底什么時候娶我進門???”
“你想什么時候?”
“嗯…起碼得天下太平了,不然你得上戰(zhàn)場,我們還是要分開,我不想跟你分開?!?/p>
“那我們可以先去拍婚紗照,婚禮等天下太平了再補給你,補你一場太平盛世的婚禮?!?/p>
“一言為定!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好?!?/p>
那個骨子里任性的女孩和被迫去學(xué)會堅強的男孩,他們互相找到了自己的余生。
余冉會為了他去學(xué)會承擔責任,張啟山會為了余冉去學(xué)會什么是溫柔。
————
◎五千余字打卡~
◎有沒有被甜甜的愛情齁到呢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