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于此?”行動被人發(fā)現(xiàn)。
“夜中骨生花,殺人不眨眼,可信?”清麗之聲嬉笑道。
“骨生花女子也,公子的玩笑一點也不好笑。”從墻圍上方,躍下一個黑影。
劍刃架在那位公子的脖子上。
“劍之利,但持刀者心之善,不足以傷人?!惫犹釤粽盏靡黄鈺?。
“公子怎知我是善人而非歹人?”持劍者問道。
“如此公子之稱的叫我,必是有修養(yǎng)之人,駱公子,貴人多忘事啊?!惫釉捴袩o恐,笑道。
劍從脖頸處穿風而收。
“公子是?”駱旌旗語氣中帶有驚訝。
“人間客棧,林長安是也?!绷珠L安提燈緩緩轉身,今日白蘭絲衣更襯風雅。
駱旌旗看清來人模樣,覺得面熟,忽地想起那日送桓思玉去過的客棧,是當時那位坐在桌前的公子。
“夜深人靜,公子不入寢,反倒獨自提燈夜行,不怕有鬼怪纏身嗎?”駱旌旗十分好奇。
“哪里來的鬼怪?難不成你相信骨生花得存在?世間鬼怪,生于人心,心有邪念,必成惡鬼。”林長安掩口竊笑駱旌旗的愚昧。
駱旌旗蹙眉,看著林長安。
“不過,駱公子這么晚攜劍出入,是有危急之事?”林長安見駱旌旗劍顯寒光,詫異道。
“今日長安城內出現(xiàn)多起少女失蹤案,傳聞每到夜里便有黑色大鳥翱翔于天將少女帶走,鬧得人心惶惶,百姓愈發(fā)相信是鬼怪橫行。我是赴衙門之命調查此事。”駱旌旗將事情原委細細道來。
林長安認真聽著駱旌旗的講述,不禁開始心慌。
林岳明……
見林長安臉色難看,駱旌旗又開口道:“不知公子見過……”
“你是衙門派來的人?”林長安打斷駱旌旗所問。
“駱某只是普通捕快?!瘪橃浩旎卮?。
罷了,他又有什么辦法帶我入宮呢?
呵……
林長安癡笑。
君之,長安不在身邊,可別又輕信了奸臣的胡言。
---碧瓊宮---
宮中冉冉檀香繚繞,床寢外宮女吹奏清笛,《白雪》之調悠揚,紫色紗幔后的人安寢。
皇上今晚又來碧瓊宮就寢了。
碧瓊宮是皇上除了自己寢宮最常來的地方。
碧瓊宮空缺已久,但皇上卻每天命令宮女清理打掃,好像是有什么人要回來。
自從那事之后,林岳明把與此事有關的人都秘密處理掉了,之后又招進一批新人入宮,便沒有人知道皇上舊事,也沒有人敢詢問。
三年來,皇上除了娶了皇后外,再沒有招妃子入宮,因此宮中爭斗少,后宮一片安寧。也有大臣曾上書請奏,但都被皇上一一打回,此后便無人問津?;噬喜幌矚g,就不去管,管了怕是還要給自己惹嫌,大臣們都是明眼的。
不過抱不到皇孫的皇太后著急了,幾次三番的催促,卻都被皇上以“國事繁忙”為由一而再的推脫了。
笛音繞梁,熟悉得音律再美,不是那人吹奏也只是沒有味道的聲音罷了。
秦軒墨平躺在床上,閉目難寢,輾轉反側。
這里得一切都同往常一樣,唯獨這里……
秦軒墨看著特地留出來的床位,仿佛又見佳人嬌俏的睡顏。
我的長安……
秦軒墨在心中默念。
這些年,他每天都會做同一個噩夢。
每每夢到,他都不能呼吸,不能再去親吻,那個人。
一閉目,陳年舊事,歷歷在目,糾纏著他。
若不能全身而退,不如只身前往,哪怕是碧落黃泉。
長安如是說。
當年若不是為了保他萬事全周,如今躺在朕身邊的就會是一具白骨。
如若長安不在,青骨何留于世?
如若長安不在,青骨何留于世?
蘇夢河以臂枕首,月光照進來,墻壁上印上桓思玉的身影。
蘇夢河幫桓思玉蓋好被子,用手輕撫他的長發(fā)。
睡覺如此不安,像極了長安。
桓思玉背身,耳邊依稀有蘇夢河的喘息聲。
“思玉,等我高中,你我就留在長安城,長安真好,我不想回去?!碧K夢河在桓思玉耳邊輕說。
是啊,長安真好,長安有太多我沒有的東西。
“如若長安不在,青骨何留于世?思玉,你會恨我的決定嗎?”蘇夢河突然摟住桓思玉,將頭埋在他的后頸,親吻著。
我恨,我怨,可我不爭氣,不忍心你受傷。
桓思玉默默的流下眼淚,瘦弱的背影,透過內服,都能看清胛骨。
他瘦了……
蘇夢河嘆道。
林長安因著急趕夜路,匆匆跟駱旌旗道別,提燈向未知的路前行。
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將是什么……
“陰陽雙生,入無極之道,神靈墜入忘川,擁盡極惡力量……”忘川塔頂,身著黑色斗篷之人,向月而生。
“大限將至,吾必將結束這殺戮的天下,讓萬千子民歸順于吾,哈哈……”那人笑聲之怖,回蕩在忘川塔中。
“師傅?!币粋€看上去十幾歲的少年單膝跪在那人身后。
“連笙,汝來了?!蹦侨说?。
“駱師兄已經(jīng)進入衙門役事,師傅往后可放心的幽會姑娘?!边B笙冷漠道。
十幾歲的少年,寒氣極重,連呼吸都聽不出聲音,活像個已死之人。
“汝越來越會說話了……”那人突然轉過身,伸手撫摸連笙的頭。
黑暗中,那人的雙目和藹的看著連笙,而連笙卻無動于衷。
不能見的眼,如今直勾勾的對著眼前的少年。
“汝是吾最喜歡的弟子,看不見世俗險惡,比任何人都要美。”那人欣賞著連笙的臉。
稚氣未脫,干凈的模樣。
林長安一路前行,像是在摸索什么,皇城的朱紅圍墻高大聳立,擋住了去路。
哪怕只是一眼……
月華樸光,長安城安逸如往常,殊不知天機之外,那沒人能解的災難,將混沌于世。
忘川河不盡,彼岸自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