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lán)笙!藍(lán)笙你許了什么愿啊,這燈還沒放呢,你怎么就許愿了???”羨哥哥問。
我睜開眼,轉(zhuǎn)身去道:“那邊的燈不是已經(jīng)放了嘛?!?/p>
“這兔子燈,可是我特意為你和藍(lán)二公子準(zhǔn)備的呀,你就這么把愿給許了,是不是有點…”
“那我就再許一次啊,多許幾次,更靈嘛?!?/p>
羨哥哥在孔明燈里點上了火,一只雪白的小兔子活靈活現(xiàn)地緩緩升空。
我再次雙手合十交叉閉上眼睛,對著那兔子燈許愿道:“愿我藍(lán)笙,能夠一生鋤奸扶弱,無愧于心,此生不悔?!?/p>
耳邊吹來的,是羨哥哥的愿望:“愿我魏無羨,此生鋤奸扶弱,無愧于心。”
有時候,我會去琢磨陳情真正的含義。
拋開那些其他人的解釋,僅是我自己的理解,陳情,陳雪冤情。
陳情,也許還指的是羨哥哥和藍(lán)二哥哥的兄弟情。
陳情陳情,是涵蓋了多少的情感寓意。
愿我,含光君,羨哥哥,都能夠誓死守護自己的諾言,一生鋤奸扶弱,無愧于心,所有的孔明燈都升空了。
整片云深不知處的天空,燈火通明。
各式各樣的孔明燈,上面有畫著花的,有畫著鳥的,有畫著草的…
這是我來到這里來,最開心的一天…晚上。
怎么一到煽情的地方,我就這么容易把這純潔的情感寫得這么猥瑣呢?
回去后,屋子里又是漆黑一片,我點上了燭火,整間屋子亮堂起來,我坐到床邊,拔出無羈劍,燭光下,這劍映出了我的影子。
在去寒潭洞之前,我還是很清楚,自己是誰,可是現(xiàn)如今。
無羈認(rèn)我為主,所以我可以拔出無羈劍來,當(dāng)我觸碰到琴弦時,還可以看到當(dāng)年的事。
每當(dāng)夜深人靜睡不著時,我就愛胡思亂想。
現(xiàn)在我該思考的竟是自己是誰,不若就認(rèn)了這命了,我就是藍(lán)笙。
既然我有了無羈劍,有了抹額,我就徹底成了藍(lán)笙。
可是那天,我見到的,在夷陵亂葬崗,那個拿劍逼我的鬼面人,到底是誰呢?我將無羈收回了鞘中。
雖然不知道明天還會有多少的不測等著我,但總有一天,我大概會學(xué)會去釋懷。
我明明早已把自己當(dāng)作了局外人,卻偏偏不知道自己是被坑得最慘的那個。
我閉上眼睛,脫了鞋,一下躺到床上去。
“啊!疼!”
我忘了,背后的傷,這么硬的床板。
你說這云深不知處,哪哪兒都好,風(fēng)景好,關(guān)鍵是小鮮肉一抓一大把,就損在這駭人聽聞的三千條家規(guī)上了,還有,床太硬了!硌得慌。
我翻了個身,趴在床上,背后的傷口疼,算了,忍著吧,沒準(zhǔn)兒疼著疼著,就不疼了呢?
也不知道羨哥哥和忘機哥哥怎么樣了,睡了沒,傷口還疼不疼。
“藍(lán)笙,藍(lán)笙!”
我忽然感覺到有人在耳邊叫著我的名字,這聲音,像一個滄桑的老人,沙啞而空靈。
這云深不知處,不會有鬼吧,叫得我汗毛都豎起來了。
“誰?。縿e裝神弄鬼的!”我將頭緊緊埋在被子里。
那人卻道:“你不必知道我是誰,不過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可我認(rèn)識你,你是來自未來的藍(lán)笙,不,準(zhǔn)確說,你是去未來游了一番,又回來了的藍(lán)笙?!?/p>
我鉆出了被子,屋子里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卻看不見有人站在那里。
“你到底是誰!怎么會知道我是誰?我到底是誰?。俊蔽医械?。
“二十七前,本以為你掉下亂葬崗死了,沒想到二十七年后,你又回來了?!?/p>
我的心一顫。
“我真的是藍(lán)笙?”
“你本就是藍(lán)笙,不過我勸你,最好不要試圖改變他們?nèi)魏我粋€人的命運,即便你是這個世界的人,也會遭到違背宿命的反噬,到時候,下場會比藍(lán)忘機和魏無羨他們還要慘?!?/p>
“呵呵,呵呵呵?!蔽依湫α藥茁暋?/p>
“你笑什么?”
“我是笑啊,你半夜三更來到我的寢房,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有的沒的的廢話,我連死都不怕,你覺得我還會怕這什么反噬嗎?不過多謝你的提醒啊,提醒我,該做什么?!?/p>
“藍(lán)笙不愧是藍(lán)笙,既然你不怕,那我們后會有期?!?/p>
話音剛落,屋子里就靜得只能聽到我的呼吸聲。
我輾轉(zhuǎn)反側(cè)好久,就是睡不著,竟嫌自己的呼吸聲太重,吵得自己睡不著。
一定是因為那個老頭,看來今晚是沒法睡了。
我總想著該去做些什么,云深不知處的月亮,我倒真的沒有見過。
上一回的月亮,還都被云給擋住了。
“這云深不知處不可夜游,那我不出去,坐在自己屋子的門口賞月,總不算破禁罷?!?/p>
誒?我怎么覺得,這話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聽過?
我輕手輕腳地下了床走到門口。
拉開門,門外是銀白色的一片。
“哇!這兒月亮,可真是比其他地方的要大好多??!”我不禁嘆道。
“這云深不知處的月亮,怎么會有蓮花塢的美呢?”
“誰!”
我走出屋子朝屋頂望去,只見一人斜臥在屋頂上,仰望著天空中的月亮,月光的映襯下,勾勒出那人的半面精致的側(cè)臉。
“喂!你誰呀!大半夜的不睡覺,跑人家屋頂上去干什么呢?”我沖他叫道。
“藍(lán)笙!”
那人從屋頂跳下,落到我的面前,月光勾勒出了他的整張臉,再加上那熟悉的聲音,我才得以認(rèn)出,那人是魏無羨哥哥。
“???羨哥哥?是你啊,你怎么跑屋頂上去了?”我尷尬地問道。
“睡不著,出來賞月啊,你不是,也沒睡嗎?”
“我也睡不著,出來賞月的?!?/p>
羨哥哥一把拉起我的手,飛到了屋頂上去 。
“羨哥哥,你帶我來這上面干什么?我我,我怕高?!?/p>
“藍(lán)笙,原來你怕高啊,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你連藍(lán)老頭都不怕,還怕高???”羨哥哥拉著我坐了下來。
“我…那羨哥哥你不還怕狗嗎?我就不怕?!?/p>
“藍(lán)笙,你知道我為什么怕狗嗎?”
“這個世界上,是根本沒有人能夠天不怕地不怕的,就像我,你別看我平時放蕩不羈的樣子,其實,我怕的東西可多了,我不僅怕高,我還怕黑,怕失去,怕得到,怕孤獨,羨哥哥你怕狗,一定是與你小時候的經(jīng)歷有關(guān)吧?!?/p>
“我小時候啊,經(jīng)常流落街頭,時常在惡犬嘴下奪食,也總是被野狗追趕,如果不是江叔叔把我?guī)Щ亓松徎▔],恐怕我早就?!?/p>
“羨哥哥,你相信宿命嗎?”我問。
他笑道:“宿命?我命由我不由天,怎得信宿命?”
“我也不相信,可若是真的有宿命呢?改變不了的宿命?!?/p>
“如若這一切真的是宿命,那我就偏不信這宿命,況且,身前哪管身后事,浪得幾日是幾日?!?/p>
我笑道:“果真是我認(rèn)識的那個羨哥哥啊?!?/p>
宿命,究竟何為宿命?
也是,我連死都不怕了,又怕什么宿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