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曜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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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已近,沒有船票青睞,2012的末日傳說仍在時間流轉(zhuǎn)日漸逼近,猶如上一個末日傳說。是在1999年。15歲的自己,懷著‘死在這時也不錯’慷慨,遺憾地撕光了那一年的月份牌, 匆匆奔赴下一個末日 。
而夾在末日與末日之間的,是段被擰得滴水不剩的青春。”
《九與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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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似乎都不是真的。風鈴響起那刻我就應該察覺,單簡突然笑嘻嘻地握住了我的手,像多年以前。
“小漢在干嘛!”
她穿了件米白色的針織毛衣,長度剛及鎖骨的頭發(fā)松松散散地垂下,或許是剛洗完澡,發(fā)尾還濕漉漉的,有水珠順著發(fā)梢洇到地面上。朦朦朧朧。
金曜漢“我在等姐?!?/p>
我對她笑的溫溫柔柔。她將食指抵在唇間,白皙柔軟的手指便輕輕觸到鼻尖,連同指甲上的那一抹艷紅,默默在視線中心炸開。我隱約記得她那天涂了玫瑰豆沙色的口紅,呼出的氣體都泛著玫瑰花的芳香,就像庭院里她最愛的那枝。
“想不想放煙花?”
她彎起眼睛,眉目間帶著狡黠的笑,濕漉漉的亮光展露在即將來臨的黑夜,將一個愛吃糖的小朋友蠱惑。
金曜漢“嗯?”
單簡的笑容極其絢麗,眼尾上揚挑起一抹風情,濃密的眼睫就像蝴蝶似的撲閃撲閃,慢慢飛進心窩中。她朝我掌心放了塊巧克力,身體微前傾湊近我說:
“不要告訴哥,帶你去個放煙花的好地方。”
她怎么會,拉住了我的手。厚重的米色窗簾被風吹的鼓起,窗外已是一片漆黑,恍惚中似乎聽到遠方教堂的鐘聲,我點頭,抓緊了她的手。
“那我去拿煙花?!?/p>
單簡裹了件深色羽絨服出來,懷里抱著大把仙女棒。整個人除了臉露在外面,其它地方都裹得嚴嚴實實,尤其是纖細的脖頸。
“給?!彼A苏Q劬Γ褵熁ㄈ既o我,然后便拉住了我的手。
并未是想象中的微涼。
可能是剛洗完澡的原因,她的身體還是溫熱的。那些暖意融融,順著指尖細微觸感傳至眉梢,撩撥起癢意后隨即又向別處逃去。
“快跑?!?/p>
她回頭笑意盈盈地看著我,眼底盛滿了夜空中最明亮的星子,那樣溫柔和鮮活的單簡,蠱惑著我向前方跑去。
我 再也聽不見 任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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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應該就是場夢。黑暗中我剝開糖紙,醇厚的巧克力味鉆進鼻腔,黏稠而香甜的感覺沖擊著我的神經(jīng)。直到此刻,清甜的澀意涌入心頭。
她沒有遲疑或放慢腳步,柔嫩的手心漸漸泌出黏稠的汗。直到松開我的手,紅潤的唇呼出巧克力的味道,和我的呼吸纏在一起。
“拉不動了”她喘著氣說,絲絲紅暈爬上雙頰。黑暗里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盈滿了笑意的看著我,看著我說。
“不如你拉著我?”
冬日好像也有了點暖風,順著褲腿鉆入身體的各個關(guān)節(jié),每一處都熱乎乎的。我拉了拉衣領(lǐng),干巴巴的開口,手心突然也泌出汗來。
金曜漢“還有多久?!?/p>
單簡側(cè)著頭思考,手機屏幕發(fā)出的白光微微照亮她明媚的臉龐,粉色皮筋隨著搖晃的幅度一擺一擺,猶如慢鏡頭般印入腦海里。
“這里有定位?!?/p>
并不算遠,穿過這段狹窄的巷道就到了。我們的距離很近,近到心跳很快,近到她濃重的呼吸摩擦在我耳邊,近到我拉住她的手再也不想放開。
門口石頭長椅上坐著一個人,清冷的背影融入四周寂寥的黑暗中,他看到了我,我也看到了他。
我止住腳步,終于沒有向前走。
“你來了?!眴魏啽粨砣霊阎?。
“親愛的我來了?!?/p>
親筆的。這一切都讓我微微發(fā)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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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十六歲那年的我。會為了玫瑰和鳶尾哪個更香而爭執(zhí)的小孩,是跟在她身后奔跑的少年,也是瞞著所有人偷偷喜歡單簡的笨蛋。他是我,卻是夢寐以求的我。
焰火直沖上天,煙花接二連三鋪滿黑夜,冗雜沉重的詞匯埋入海岸線,連同那些稍縱即逝的火星子墜落于她的眼眸。而我,同樣藏匿進那片隱蔽的角落,以旁觀者的身份注視著他們。
或者說我們。
“新年快樂”
她轉(zhuǎn)過臉來,輕輕說了句“新年快樂”。煙花下墜的那一刻,我看到淚水從她的眼睛里滑落下來。
他看到了我,我也看到了他。他是我,卻是夢寐以求的我。我是他,卻是劣跡斑斑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