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晨繼續(xù)叮囑:“大家都說南方人沒北方人熱情豪爽,咱生在南方也不能丟臉對吧?你這丫頭少睡點覺,一定要把你有生以來的全部熱情都拿出來潑灑在他身上,力求把他融化了,聽見沒?”
“哦,熱情……”
天氣已經(jīng)夠熱了,還熱情?人都快變成人肉干了,還熱情?你妹我腰酸背痛腿抽筋的,誰來給我點兒熱情倒杯冰水,我就阿彌陀佛了,還讓我用熱情把他給融化了?
我這熱情還沒潑灑出來呢,火辣的太陽先把我給融化了吧。
蔣瑤低聲嘟囔著,打了個呵欠。
之后,老哥又是一大堆他會穿什么衣服,長得怎樣怎樣,火車五點到,在東站,你去接他到我家吃飯,以后怎樣怎樣之類的交代的話……
聽著都覺得困。
掛了電話,蔣瑤又迷迷糊糊爬回了床上,繼續(xù)做美夢。
夢里,有人在耳邊用魔咒般低沉的聲音說:“在你還在沉睡的時候,這個世界已經(jīng)蘇醒了……很久很久?!?
這是蔣瑤很喜歡的作者孫同愛說的話,在某偵探小說里,兇手用迷藥連環(huán)殺人時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臺詞。
蔣瑤覺得自己最近換胃口看偵探小說,有點走火入魔,夢里經(jīng)??匆娧芰艿膱雒?,哪怕解剖過尸體的醫(yī)學生,都覺得有些恐怖。
夢里上演著一場連環(huán)殺人案,兇手邪惡的笑聲以及被害者凄慘的嗷嗷叫聲,讓她全身出了一層冷汗。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
夕陽的余暉灑進臥室內(nèi),渲染出一片金黃的色調(diào),因為窗戶開了條縫隙的緣故,微風吹過的時候窗簾輕輕飄動,打在窗戶上刷刷作響,如同鬼片里招魂的魔音,頗有作案現(xiàn)場的凄慘感覺。
蔣瑤趕忙從床上爬了起來,嘩的一聲把窗簾整個拉開。
陽光有些刺眼,她走到衛(wèi)生間用冷水洗了把臉,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頭上亂亂的就像雜草,眼睛腫得就像大熊貓,嘴干得就像大旱三年的沙地,裂開了一個又一個的口子。
得,簡直就是山寨版的——乞丐婆婆。
這是被考試摧殘了一個月的后果。
大學的考試就是如此可怕,蔣瑤偏偏生在科目最繁重的醫(yī)學院,那簡直不是可怕可以形容的。
那叫一個——殘酷。
嘆了口氣,蔣瑤郁悶地甩甩頭發(fā),從頭到腳開始打理,洗臉刷牙梳頭一切工作完成之后,稍微恢復了點“人類”的樣子。
回房把被子拉平,從衣柜里找出T恤牛仔褲,手腳麻利地換上,然后出門從冰箱里拿出牛奶,邊喝邊沖書房喊,“媽我出去一下啊,老哥讓我去接個人?!?
媽媽卻突然探出頭來,笑道:“是去接木雙吧?”
蔣瑤一邊換鞋一邊點頭,“嗯,哥說過了吧,今晚叫他來我家吃飯。”
“嗯,你哥哥大清早就打過電話了,我已經(jīng)準備好材料做晚餐了?!?
“成,我這就去接人?!?
剛要往外走,卻被老媽突然皺著眉叫?。骸澳愦┑哪墙惺裁匆路??”
蔣瑤低頭一看,白色的T恤上印的是簡單的粉色花紋,這倒沒什么問題,關鍵是,那花紋的形狀——可怕的唇印。
對著遠處的鏡子笑了笑:“沒事兒,今年流行這個。”
老媽翻了個白眼:“別把他嚇到,木雙可不比你們兩兄妹那么野獸,人家可是書香門第出身,風度翩翩又有教養(yǎng),看見你這一身的唇印……哦,我是說這一衣服的唇印,肯定會覺得粗俗不堪?!?
蔣瑤被那句“書香門第”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訕笑:“那您讓我穿什么?”
“上次給你買的裙子呢?”
“哦,那個啊,我去找找?!?
那是老媽突然母性大發(fā)要給女兒買衣服,逛了一天的商場才挑中的連衣裙,價格不菲,樣式還不錯。
就是胸低了一點,吊帶細了一點,收腰提臀的效果太明顯了一點。
蔣瑤咬了咬牙,穿就穿,反正總比裸奔好。
居然有點擠。
或許是睡太久,全身輕度浮腫的結果。
照了照鏡子,那球鞋配這衣服也太可怕了點,于是又無奈地換上高跟涼鞋。
“媽,現(xiàn)在滿意沒?”
這形象其實挺像寂寞空虛半夜出去找人解悶的大齡女青年,老媽你的審美觀實在是太成熟了點啊……
老媽微笑:“不錯不錯,挺漂亮的,挺漂亮的?!?蔣瑤嗯了一聲,抓起掛在門口的隨身小包,剛想出門,又接到老爸的電話。
拿起手機,聽到老爸在那邊說:“瑤瑤,你去接木雙了吧?回來的時候順便買幾罐啤酒,還有新的梳洗用品,木雙自己應該準備了,不過買來備用也是咱們主人家的禮貌?!?
蔣瑤道:“爸,你就直說你要用吧,拐彎抹角干嘛呢。”
爸爸笑:“那買條新的毛巾被給人蓋,我馬上回家了?!?
蔣瑤無奈道:“成,我這就出門走了啊,還有要交代的沒?”
老爸微笑:“第一次見面,對人態(tài)度好一點啊?!?
掛了電話,回頭,老媽微笑:“別太瘋了,讓人笑話啊?!?
蔣瑤翻了個白眼,轉身出門。
剛下樓,又接到死黨徐倩的電話,“瑤瑤,還睡呢?”
蔣喘了口氣:“早起來了,你呢?”
“我剛醒,昨天看小說看到凌晨五點,唉,整個人都變成腌菜了。我聽你挺精神的,干嘛呢?”
“我去接客?!?
電話另一邊震驚:“接客?!”
蔣瑤擦一滴汗,接著說:“我是說,去火車站……接一個客人?!?
“嚇死我了,你說話還真驚悚?!毙熨活D了頓:“什么人???那么神秘?!?
“我哥的朋友。”說起這個還真無奈,老哥朋友遍布五湖四海,那分布范圍實在太廣了點,“唉,我現(xiàn)在還穿著那個低胸吊帶裙,上次給你看過那個,我媽非讓我穿?!?
“啊?!那不是相當于裸奔……”
沒說完就被蔣瑤打斷:“大小姐你就別刺激我了,我總覺得咱們?nèi)叶纪蝗桓男凶兂少u豬肉的了。我哥拿刀殺,我爸拿水燙豬毛,我媽把肉洗干凈還切成一條一條的,樂樂呵呵往那個姓木的嘴邊兒送。那姓木的什么來頭啊,真是無聊?!?
徐倩笑:“可能是你家人都想你快點找個男朋友唄。對了,明天高中同學聚會你去嗎?”
“不去不去,煩著呢。”
“那我也不去了,你先去接人,看看對方質(zhì)量如何再決定啊。我媽媽叫我吃飯了,晚上聯(lián)系,拜拜。”
電話剛掛掉,又來了個陌生來電。
尾數(shù)號碼是非常不吉利的7474。
順手按了拒聽,把手機塞回包里。
得,今天還真成了我蔣瑤的電話節(jié)?
四個電話分布均勻,仇人,親人,友人,以及……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