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因?yàn)閷懙淖痔y,一堆孩子在地上寫字的時候蔣瑤找最簡單的名字認(rèn),第一個認(rèn)出的就是木又又。
他把雙字中間分太開,蔣瑤一直以為他叫“又又”,還暗自想著,他名字咋那么難聽,比我哥“蔣晨”還難聽。
怪不得沒聽說過,原來是弄錯了。
曾經(jīng)用火燒焦過蔣瑤的頭發(fā),用剪刀剪碎過蔣瑤的衣服,還在蔣瑤的書包里放過老鼠嚇得蔣瑤哇哇大哭,導(dǎo)致蔣瑤被幼兒園那幫小土匪嘲笑了一個月的木又又同學(xué)。
書香門第?翩翩君子?
蔣瑤嘴角露出個冷笑。
很好,很好。
如今長大了,且讓我瞧瞧你這翩翩書生的狼尾巴收拾得怎么樣,可別翹得太高,當(dāng)假發(fā)來用了。
事實(shí)證明,人倒霉的時候是逢賭必輸、逢路必塞車,特意選了極少出故障的地鐵,居然也遇到了前方故障暫時停行。
是不是有比自己更衰的倒霉蟲被卡在門里了?
蔣瑤站在地鐵中間手也沒地方抓,前后擠滿了人,地鐵一停集體嘩啦往后倒又瞬間倒回來,被高跟鞋踩到的男人“嗷”的慘叫聲以及女人賠禮道歉的聲音充斥著整個車廂。
在莫名故障了十分鐘之后,地鐵才再次奔馳起來。
到達(dá)火車站的時候已經(jīng)快六點(diǎn)了,蔣瑤在人山人海中往月華大廈困難地龜速移動,到達(dá)地點(diǎn),定位,扭動脖子,四處搜尋目標(biāo),眼前一亮,鎖定——
不遠(yuǎn)處站著一個男生,穿著干干凈凈的白色T恤,淡藍(lán)的牛仔褲,不像自家哥哥蔣晨那樣到處有洞的頹廢派,他的打扮倒是非常規(guī)矩整潔,腳上的鞋子也是纖塵不染,根本不像剛從火車上下來的落魄樣子。一條腿微彎在前,腳在地上無聊地轉(zhuǎn)圈,另一條腿撐著地,后背悠閑地靠著墻。
蔣瑤突然想起武俠小說里金雞獨(dú)立的姿態(tài),強(qiáng)忍住笑,去看他的臉。
劍眉上挑,英氣逼人;挺直的鼻上駕著一副眼鏡,銀色的金屬鏡框在光下閃著微冷的光,鏡片后的眼睛正輕輕閉著;微薄的唇翹起個淡淡的弧度,似笑非笑;下頜略微抬起,挺傲慢的樣子。
整個人透著股優(yōu)雅的氣質(zhì),算是個還不錯的美人。
傳說中的鬼畜腹黑?還是冷面女王?
蔣瑤正在那壞笑,對面的男生突然睜開眼睛。
銳利的目光透過鏡片直直射了過來,像劍一般刺得人心頭一跳……
“看夠了?”雙唇微開,冷淡的開口,身體直立起來,氣勢咄咄逼人。
蔣瑤額頭一滴冷汗滑落,趕忙擠出個笑臉來:“呵呵,請問你是木雙嗎?”
那人沉默片刻,又重新打量了一遍蔣瑤,神色略微緩和了幾分:“是蔣瑤啊,跟你哥說的差別挺大,我還以為你……”
蔣瑤好奇:“以為什么?”
“回去吧,不早了?!彼粍勇暽剞D(zhuǎn)移話題,順手把一個包遞過來:“幫我提包。”
蔣瑤愣了愣,這人還真不客氣啊,當(dāng)我是他家丫環(huán)?氣悶地把包接了過來,臉上卻笑得十分燦爛:“別客氣,你是我哥的朋友,也就是我朋友,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p>
“我沒客氣?!焙喍逃辛Φ幕貞?yīng),以及:“再幫我拿一下這個袋子,有點(diǎn)沉?!?/p>
蔣瑤愣了。
一般不都是男生幫女生提包尊重女性人權(quán),他怎么反過來了,而且還臉不紅心不跳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表情。
木雙啊木雙,你的臉皮再厚點(diǎn)兒,可以去做防彈衣穿穿。
蔣瑤翻了個白眼,把袋子接了過來,“沒事兒,不沉,一點(diǎn)都不沉?!?/p>
他一手拉起箱子,另一只手塞在口袋里,自顧自往前走去。
蔣瑤兩手提著兩個大袋子,跟在后面,簡直就像跟著公子的小丫鬟。
“木雙你一路辛苦了啊。”蔣瑤“熱情”地笑著,木雙沒有半點(diǎn)融化的跡象,倒是蔣瑤快撐到極致了,全身的汗水成了蒸汽把身體圍繞住,整個人像熱氣騰騰剛出爐的包子,還得沖別人熱情的笑,實(shí)在是一種酷刑。
木雙平淡地說:“你是蔣晨的妹妹,也就是我妹妹了,對吧?!?/p>
“……對?!?/p>
“那么,以后請不要用那種熱情的目光看著我?!?/p>
果然,太過“熱情”的目光把他嚇到了?蔣瑤微笑:“嗯,我只是……”
還沒說完就被對方打斷,回頭,推了推眼鏡,似笑非笑的眼睛盯著蔣瑤:“不然,我會以為,你是在……”嘴角一翹,做曖昧狀,“勾引我?!?/p>
蔣瑤被哽了一下,一個“靠”字卡在喉嚨那沒出來,用力吞了回去。
“你不是學(xué)醫(yī)的嗎,死人都見過了。這么不經(jīng)嚇?!蹦倦p聳肩,做無趣狀,“走吧。”
蔣瑤笑得特燦爛:“有朋自遠(yuǎn)方來不亦樂乎,熱情待人是美德,你別誤會,我對你沒任何其他想法,咱們初次相見以后還請你多多指教啊?!焙敛荒樇t,踩著高跟鞋往前走。
木雙走得不快不慢,悠閑如同逛街,依舊是淡漠的語氣:“對了,你哥哥,還有我們兩家的父母,都有意撮合我們兩個。你對此有什么看法?”
蔣瑤停下腳步,笑瞇瞇:“我沒看法,這種深奧的問題還是交給上帝去處理吧?!碧幚聿凰?,以后就不給他燒香了。
木雙皺皺眉:“你還真貧嘴?!鳖D了頓,語氣嚴(yán)肅下來:“我直說吧,在我看來,我們兩人是不會來電的,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所以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我在你家只住一周,找到工作后就各走各路,互不相干,OK?”
雖然他話說得不太好聽,蔣瑤倒也覺得這人挺實(shí)在,能把“過河拆橋”表現(xiàn)得這么明顯還能一臉正經(jīng)一點(diǎn)也不知道害臊的人,實(shí)在是不多啊不多。
“正合我意?!笔Y瑤甩甩頭發(fā),走在他前面,回頭一笑:“你也不是我喜歡的型啊,隨你的便吧?!?/p>
有句話說得好:對付兇惡的人,就要比他更兇惡;對付卑鄙的人,就要比他更卑鄙;對付瀟灑的人,就要比他更瀟灑;對付英俊的人,就要……毀他的容。
現(xiàn)在沒辦法毀他的容,至少可以打擊一下他的自信。
有必要嗎?裝酷裝到這種地步,這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個男的。
得意什么,皮肉都是天生的,是父母給的,你就是再好看,那也是你爸媽的本事。
不過,他爸媽還真挺本事的,生了這么個極品,還順利養(yǎng)大沒給夭折了,實(shí)在是勞苦功高,該頒發(fā)一個“最不容易父母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