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悄然降臨,皇宮后院的積雪已漸漸融化。王昭君坐在床上,靠著床板,望著窗外漸漸飄落的白梅,心情十分復雜。
剛回長安的第一天,武則天便和自己說了去北夷和親的事。她身為公主,知道大唐的現狀,也理解和親是最好的辦法。
她想去嗎?
要自己嫁給一個素未謀面、也不可能喜歡的人,并在異鄉(xiāng)生活一輩子,換做誰都不會想去。
她愿意去嗎?
作為大唐的公主,國家有需要,自己應該挺身而出,這是不可推卸的責任。昭君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她愿意去。
至此,去還是不去,答案似乎十分明顯。
然而,一個人,卻讓她陷入了深深的猶豫。
李白怎么辦?
自打李白第一次來到長安,在朱雀門上刻下“欲上青天攬明月”一詩,王昭君便對這白衣少年產生了好感。而在后來的交往中,這種好感逐漸轉變?yōu)檠瞿街?。李白總能給她帶來歡笑。甚至只要見到他,自己也會感到喜悅。而如今,自己將要去北夷和親,想要再回到長安都成了一種奢望。一想到自己就要再也見不到李白,一股難以言喻的失望便涌上心頭。
“什么時候出發(fā)?”
武則天與自己商量去北夷和親之事時,她曾這樣問。
“事不宜遲,越快越好?!?/p>
“再給我?guī)滋鞎r間,我有點私事要處理?!?/p>
如今已過去將近一周,王昭君覺得不能再耽擱了。
如果真的要走,那她就不該再猶豫。
但在走之前,她還想先和李白道個別。
“你找李白嗎?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韓信撓撓后腦勺。“不過,你可以去那里碰碰運氣。”
于是,按照韓信的指引,她來到了一片竹林內。滿山的翠竹,在風中搖曳,發(fā)出動聽的聲響,像是誰吹響了一支巨大的竹簫,演奏著一支深沉的樂曲。
“這家伙,住得這么偏僻?”王昭君在林間小路繞來繞去。
最終,她來到一座茅草屋前。屋子有些年頭,外墻已有些殘破。風一吹,屋頂的茅草便搖搖欲墜。她擔心住在這樣一間屋子里究竟是否安全。
她輕輕敲了敲門。
運氣不錯,李白正好在家。他打開門。
看到來訪的人,他顯得有些吃驚。
“昭君?你怎么來了?”
屋內,李白正燒著水。知道王昭君不愛喝酒,他便為王昭君倒了杯茶。
“謝謝?!蓖跽丫舆^冒著熱氣的茶,目光卻落在了幾副字畫上。
字如其人,這話用在李白身上不假。他的字張揚跋扈,絲毫不受束縛,甚至整列一筆而下,有如神仙般的縱逸,來去無蹤。
“這些都是你寫的嗎?”王昭君問道。
“是啊?!崩畎谆卮稹!叭裟阆矚g,便送你幾幅。”
若是在平時,她也許會欣然答應。但此時,她卻不語。
沉默良久,她終于開口道:
“其實,我是來和你道別的。”
李白睜大雙眼。
“道別?你要去哪?”
“邊塞。”王昭君閉上眼睛。她決定不將具體地點和事件告訴李白?!拔业萌ヌ幚硪恍┩饨皇聞?。”
“外交事務?”李白不解?!白屢粋€公主來處理?”
“武姐姐說了,這次的外交事務比較特殊,關系到大唐與周邊國家的關系,需要我親自去?!?/p>
李白不知道究竟是何種外交事務如此重要,需要一個公主親自去處理。但既然這是武后的旨意,他也不好再說什么。于是他問道:
“好吧,你要去多久?”
王昭君搖搖頭。
“我也不知道,也許要好幾年吧。你也知道,近幾年來外族入侵的事例數不勝數,想要維護好大唐與周邊國家的關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我可能要在邊塞待上很長一段時間?!?/p>
李白陷入了沉思。他知道,邊塞是個動亂的地方,戰(zhàn)爭隨時都有可能發(fā)生。這會威脅到王昭君的安全。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绷季?,他開口道。“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p>
“不必了?!蓖跽丫B忙說道?!皶幸慌绦l(wèi)保護我的,你不用擔心我的安全?!?/p>
“那些侍衛(wèi)有我厲害嗎?一旦戰(zhàn)爭發(fā)生,他們能保護得了你嗎?”
“真的不必了。他們可以保護得了我?!蓖跽丫行┬幕帕??!霸僬f了,你難道沒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嗎?”
李白的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要找到消滅魔種的辦法。再加上王昭君如此堅持,他也只好作罷。
“那好吧。”他說道。“可是這樣的話,我就見不到你了啊?!?/p>
李白的語氣中充滿了失望和難過,這讓王昭君的心如刀割一般疼了起來。從進李白家門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在控制自己的情緒。而現在,她似乎有些控制不住了。
她拿起還未喝過一口的茶,一飲而盡。
苦澀的味道在舌尖蔓延,但王昭君還是艱難地將茶咽了下去,仿佛在將離別的痛苦和這苦澀的茶,一并吞進肚里。
“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你說。”
“幫我照顧好皇宮后院的白梅樹吧?!蓖跽丫穆曇粑⑽㈩澏?。“或許等某個白梅落下的時節(jié),我就能回來了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