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江無恙簡單的收拾好行李,坐上了開往江家的車.
那是個完整的家庭,一家三口其樂融融,而她只是個死了母親投奔過去的可憐蟲,不知將會活成什么樣子.
窗外的風(fēng)景一幀幀的往后退,模糊了江無恙的視線.
此刻她沒什么情緒,一片空白的腦子里突然出現(xiàn)的是蔡徐坤昨夜瘋狂打進來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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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蜷縮在床的一角,雙手抱膝,下巴就死死磕在手臂上,疼的發(fā)狠.
手機就放在腳邊,同一個她爛熟于心的電話號碼一次次不依不饒的撥過來,像是在做某種無謂的掙扎.
鈴聲響了半天自動掛斷,屏幕慢慢黑下去,很快又亮了起來.
反反復(fù)復(fù)的循環(huán).
江無恙靜靜的盯著忽明忽暗的屏幕,任由刺耳的鈴聲混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一遍遍的刺激耳膜.
她舍不得真的切斷所有來自蔡徐坤的聲音,所以一直沒關(guān)機,任由它響到天亮,耗盡了最后一點電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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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無恙眸中波瀾乍起,狠狠閉上眼,腦海里的畫面通通消失不見.
再睜開眼,已是一雙寡淡無情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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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叔大小姐,請.
江無恙拖著行李箱走下車,側(cè)目看向已經(jīng)上了年紀的李叔.
她的情緒始終很淡,輕輕向他頷首,似在感謝他為她拉開了車門.
也許這是她在這里得到的第一份也是最后一份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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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墅外邊是一圈很大很精致的花園,她穿過長長的幽香花道,遠遠就看見了徘徊在家門口的男人.
江溫玉小恙.
江溫玉看見緩步朝自己走來的女孩,趕忙上前接過她手里的行李箱,
江溫玉爸爸幫你拿吧.
江無恙微不可見的蹙了蹙眉,淡淡的嗯了一聲.
把東西都拋給身后的男人,兀自走進了那個龐大的別墅里.
別墅有三層樓,三三兩兩的仆人走動著做著清潔,除此以外一片安靜.
江無恙草草掃了眼四處的陳設(shè),興致缺缺,轉(zhuǎn)過頭,江溫玉就站在她身后顯得有些無措.
他張了張唇,卻欲言又止,最后只是低聲喊,
江溫玉張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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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婦人應(yīng)了聲,匆匆趕了過來,她笑起來的時候臉上的皺紋愈發(fā)明顯,反而更顯得慈祥和藹.
張媽笑著端詳著面前面容精致,氣質(zhì)清冷的女孩,溫聲說道.
李媽大小姐,歡迎回家.
回家?
江無恙險些就冷笑了出來.
她厭惡這個對母親不聞不問,不久前才知道她存在的父親,更對他拋妻棄女組建的新家庭的成員不感興趣.
女孩面無表情的嗯了一聲,安安靜靜的跟著張媽回到了安排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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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整天都沒出過房門.
期間江溫玉進來過一次,溫聲細語的解釋陳云和江綿身體不舒服不方便見她,被她隨便幾句就擋在了門外.
一日三餐都是張媽把飯菜送進房間,她隨便應(yīng)付了兩口就草草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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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拖到了傍晚,江無恙才慢吞吞的給手機充上電.
再開機時果然都是蔡徐坤的未接來電,一直持續(xù)到下午四五點,也就是兩三個小時前.
女孩默默的攥緊手機,撐過漫長難熬的心疼,一身疲憊的縮進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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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躺了多久被窩才有了些溫度,昏昏欲睡之時電話鈴聲卻又響了起來.
江無恙撈起床頭柜上的手機,黑暗里手機屏幕的光亮刺的她眼睛酸澀,卻無法阻止她緊盯著那個簡明的備注——
他.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女孩的下唇咬的發(fā)白,指尖顫了又顫,最后點在了接通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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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徐坤小恙……小恙……
那頭只有男人醉醺醺的聲音和粗重的呼吸,其余一點雜音都沒有.
他胃不好,從來不碰酒的.
江無恙眼睫輕顫,紅唇抿得發(fā)白,一言不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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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徐坤頹然的靠在窄小的沙發(fā)里,混沌的意識里只知道這通電話撥通了.
他踢開腳邊成堆的啤酒罐,沉重的腦袋倒在沙發(fā)邊沿,手里捧著手機,語無倫次的說了很多很多話.
他說昨晚雨下了很久,啤酒的味道很苦,打了整整一天的電話終于打通,現(xiàn)在出租屋里全是刺鼻的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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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無恙死死攥著手機,垂下腦袋,眼淚砸在手背上.
男人呼哧呼哧的胡亂喘著氣,顛三倒四的說了一通,最后的最后,兀自啞聲一遍遍的念,
蔡徐坤小恙……
蔡徐坤我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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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不知何時開始飄起了小雨,江無恙靜靜的聽著那頭的呢喃,抹掉淚水,很輕很輕的說,
江無恙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