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陽光透過窗戶灑落進來,給柔軟的地毯鍍上了一層金燦燦的光。
床上的人也在這時候悠悠轉(zhuǎn)醒。
臥室的顏色很壓抑,和她曾經(jīng)紫色系的房間完全不同。
慕晨曦這才想起來在昏迷之前看到的最后一個人。
她掀開被子下了床,赤腳踩在地上,小跑著出了房間。
外面是一條走廊,房子看起來很大,她憑著感覺找到了樓梯,下樓后看到了落地窗前半躺著的人。
那人靠在躺椅上,手里拿著書,側(cè)臉輪廓精致,周遭的氣勢獨具一格。
慕晨曦握著扶手下了樓,落地窗邊的人似乎聽到了聲音,漫不經(jīng)心地轉(zhuǎn)過了頭去。
伯賢“醒了?!?/p>
慕晨曦沒有動,察覺到她的不安,邊伯賢收了幾分身上凌厲的氣勢,放下了手上的書站起身來主動往她那邊去。
慕晨曦“你是誰?”
伯賢“怎么?不是你求著我?guī)慊貋淼膯???/p>
男人已經(jīng)走到了慕晨曦面前,他挑了挑眉,眼里帶著興味。
慕晨曦“抱歉,我,我那時候……”
她還沒說完話額頭上就附上來了一只溫熱的大手。
伯賢“還好,已經(jīng)退燒了?!?/p>
慕晨曦“謝謝?!?/p>
許是真的感受到了面前這個男人的關心,慕晨曦周身的戒備也少了許多。
伯賢“小可憐,你叫什么?”
邊伯賢的手離開了她的額頭,挑起她的一縷發(fā)絲勾了勾。
慕晨曦“慕晨曦。”
伯賢“晨曦啊?!?/p>
伯賢“那,說說吧,跟你哥哥怎么走散的,或者你哥哥叫什么?”
慕晨曦“你……”
慕晨曦有些沒想到他會問這些,或許更沒想到的是他不僅把自己這個大麻煩帶回了家,還愿意幫她找哥哥。
伯賢“怎么?不找哥哥了?”
慕晨曦“找!”
這一刻,慕晨曦完全對邊伯賢卸下了防備。
多年后邊伯賢常常想起這一天都不明白那時候的自己為什么會突然就發(fā)了善心。
畢竟他并不是一個會主動對弱者伸出援手的人。
—
他從小出生在一個富裕的家庭里,只是他家的富裕卻都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他們家的錢或許沒有一分是干凈的。
他的父母都是異能者,母親做著生意,父親干著黑道的事情。
他們兩邊相輔相成,成了當?shù)刈畲蟮牡仡^蛇。
他的父親畢竟是在道上混的,幾乎什么都做,暗地里開了很多間酒吧以及賭場。
這些地方都是那些人黑色交易的地點。
早些年他們做的還算隱蔽,也不太招搖,雖然偶爾被端過幾個據(jù)點,但處于背后的他們都沒有被查到過。
只是隨著年齡的增大他們才開始肆無忌憚起來。
而身為他們的兒子,他從小就沒有得到過父母的任何關愛,他們對他似乎沒有愛,他的存在只是一個繼承他們衣缽的工具。
但還好,在物質(zhì)上他們從不會苛待他。
他從小就被培養(yǎng)學習各種各樣的東西,他沒有朋友,沒有童年,每天都機械地重復著各種各樣的學習。
他只要一有沒學好的地方就會被他們夫妻兩人混合雙打,倒不是什么毒辣的打,他們專挑最疼的地方打,外面看不到什么傷口,但卻能讓他痛很久。
美名其曰是讓他謹記這次的錯誤,不得再犯同樣的問題。
也索性他足夠優(yōu)秀,長大之后就再也沒有被打過。
前幾年他的父親因為濫用異能被特遣署抓走了,在那之前他還吸了某種藥品,聽說在被特遣署抓住的當晚就不行了。
他的母親聽到這件事后很冷靜,一邊訓練他接手父親的事業(yè),一邊打理著公司。
不過或許是早些年壞事做多了,前兩年他的母親因為癌癥去世了。
偌大的房子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怎么說呢?他并沒有感到悲傷,只是有些唏噓罷了。
身為他們的兒子接手了這些爛攤子,如他們所愿,他繼承了他們的一切。
公司請了專門的經(jīng)理人打理,他則是最大的股東,每年等著分紅。
等著卡上的數(shù)字慢慢變多,
他用了一年半的時間在他父親的事業(yè)里徹底站穩(wěn)了腳跟,并且把一些爛透的東西拔根而起。
現(xiàn)在他的手邊基本都是他這邊的人。
有些不能碰的東西他也不會再碰,那些不服他的人多半也是他父親那邊的人,這些人要么給點錢打發(fā),要么就讓他們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他從小到大學習的準則一向如此,他想,他的心或許也早就已經(jīng)黑透了。
在這樣日復一日的麻木生活里他從未遇到過讓自己感興趣的事。
遇到慕晨曦是一個意外,那也是他生平第一次散發(fā)善心。
他把人撿回了家,雖然有些麻煩,但是他好像卻并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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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慕晨曦幾乎每天都會再去一趟舊房區(qū)那邊。
但因為特遣署查得勤,邊伯賢禁止她過去,只說會派人過去等,如果遇到找人的會告訴她。
邊伯賢的勢力很廣,他知道慕晨曦是一行三人來的這個地方,而且還是為了異能者上街游行的事。
所以他也猜到了慕晨曦是異能者。
慕晨曦雖然對于邊伯賢的決定有些悶悶不樂,但人在屋檐下,她又不好反駁他,況且人家確實是真的為了她好。
日子一天天過去,舊房區(qū)已經(jīng)被開發(fā)商買下,要建立新的街區(qū)。
慕晨曦只得眼睜睜地看著那一座座破舊的小樓被推倒,慢慢地變成一片看不出形狀的廢墟。
她始終都沒有等來熟悉的那兩個人。
盡管是關于他們的消息,她也沒有得到過。
“砰!”
破碎的聲音突兀地在夜間響起,睡在慕晨曦隔壁的邊伯賢猛地睜開了眼睛,他快速下床去了慕晨曦的房間。
伯賢“晨曦?”
借著月色,邊伯賢看到慕晨曦抱著雙腿,蜷縮在床邊,她的手心還隱隱發(fā)著藍紫色的光。
慕晨曦“對不起?!?/p>
慕晨曦就像個做錯事的小孩,緊緊地抱著自己,不敢看邊伯賢。
因為她不知道自己把房間里的東西弄碎了多少。
那個小小一團抱著自己的小身影,莫名讓邊伯賢想起了曾經(jīng)的自己。
他嘆了口氣,頭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的脾氣也可以這么好。
他抬起手,手心里溢出白色的光,就這樣一步一步向著慕晨曦走過去。
感覺到有光的靠近,慕晨曦才抬起了頭來。
床鋪往下一陷,是邊伯賢坐了下來。
透過白光,她看到了邊伯賢那張棱角分明的俊臉,也看到了那雙一直以來毫無感情波動的雙眸似乎在這一刻閃著某種名為溫柔的光。
慕晨曦“你也是異能者?”
伯賢“我還以為你早就知道了?!?/p>
慕晨曦知道邊伯賢很有錢,也知道他每天都很忙,更是知道了他身邊有不少兇神惡煞的手下。
但她卻不知道原來邊伯賢也是異能者。
伯賢“像我這樣活在黑暗里的人得到的異能卻是光,聽起來很諷刺吧。”
邊伯賢淡淡地勾了勾唇,慕晨曦眉眼下垂,這段時間以來,邊伯賢并沒有刻意隱瞞她,他自己在做的職業(yè),所以她看到過邊伯賢的很多面。
冷漠的,狠戾的,待人疏離的,高傲不可一世的,
但卻從來沒有看到過他這種絲毫不具攻擊性的,仿佛是脆弱的一面。
伯賢“小時候父母常常不在家,我一個人面對的就是這一個毫無人氣的房子,他們想培養(yǎng)我,卻從來不會在意我的感受?!?/p>
伯賢“稍微做得不好就是家法伺候,被關進小黑屋的情況常常都有。”
伯賢“但我卻沒想到,我的異能會是光?!?/p>
他從小就活在黑暗里,而他的父母也只讓他活在黑暗里。
但沒想到異能卻跟他開了這么大一個玩笑。
邊伯賢有些自嘲,雖然不喜這個異能,但這種看起來溫和卻攻擊力極強的能力的確給他帶來了很大的便利。
他現(xiàn)在正在剖析自己的過去,他完全沒有意識到,在這樣安靜的黑夜里,他竟然在對著一個認識才半年多的女孩講述自己內(nèi)心深處的想法。
還沒等他再說些什么來掩飾,就感覺到一團軟軟的東西窩進了他的懷里,腰上纏上來一雙小手,小姑娘溫溫軟軟的臉頰就貼在他的頸側(cè)。
慕晨曦“肯定很辛苦吧?!?/p>
邊伯賢猛地僵住,巧舌如簧的他第一次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慕晨曦“誰說你一直活在黑暗里,我看到的伯賢就一直在陽光下啊。”
慕晨曦“邊伯賢,你很溫柔,也很好?!?/p>
她最初的確被邊伯賢對待外人的樣子嚇到過,但每次邊伯賢在面對她的時候都會特意收起身上的凌厲。
他對她很好,不僅收留了無家可歸的她,還幫她找哥哥。
吃穿用度上也更是對她大度得不行。
她不管外人怎么想,只是她眼中的邊伯賢,真的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從來沒有被別人這么形容過,邊伯賢眸光復雜,心底被掀起一陣小小的漣漪。
手心里的光消失,他抬起一只手摸了摸慕晨曦的頭發(fā),
伯賢“明天換個房間住,房間要怎么裝修你告訴他們,按著你的心意來。”
伯賢“還有,以后想砸東西不要在大晚上砸,容易擾民?!?/p>
慕晨曦松開他,慌忙擺手,
慕晨曦“不是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異能失控了,沒辦法控制自己?!?/p>
慕晨曦“對不起,我下次一定好好控制?!?/p>
雖然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邊伯賢也知道小姑娘臉上鐵定是糾結(jié)自責的表情。
伯賢“道什么歉?我有錢,想砸便砸了。”
慕晨曦“本來我的異能已經(jīng)好久都沒有失控了,不知道為什么今天......”
伯賢“異能失控很正常,等你大一些這力量就穩(wěn)定了?!?/p>
伯賢“你想隨心所欲使用這股力量的話也可以自己練習?!?/p>
伯賢“改天給你修個練習室,空了就去練練。”
慕晨曦“謝謝你?!?/p>
伯賢“小樣,別哭了,哭起來難看死了。”
慕晨曦吸了吸鼻子,她小嘴一撅,
慕晨曦“誰哭了?”
伯賢“我還不知道你嗎?總是晚上一個人偷偷地哭,煩都煩死了。”
見慕晨曦又要說什么邊伯賢立馬打斷,
伯賢“別跟我說對不起,我不想聽?!?/p>
伯賢“今晚先去我對面那個臥室睡,小孩家家,睡眠不足怎么長高?”
聽著邊伯賢的嘮叨慕晨曦仿佛看到了自家老愛操心的哥哥。
慕晨曦“知道啦,伯賢哥?!?/p>
伯賢“不是死活都不叫我哥哥嗎?”
邊伯賢收留她的時候就說過可以讓她把自己當哥哥,但小姑娘倔得很,說自己只有一個哥哥,不管怎么都不肯叫他哥。
慕晨曦“有嗎?你肯定聽錯了?!?/p>
邊伯賢無奈地白了她一眼,看樣子小姑娘今晚是不會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