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第一天，陳岑帶著蘇雪去逛地壇廟會。這是北方的特色，有過年逛廟會的習(xí)俗。在蘇雪家鄉(xiāng)，過年的幾天基本上都是到各個親戚朋友家串門，城里熱鬧的、能和北方這種廟會比上一比的，恐怕只有賣即開型彩票的現(xiàn)場了。

　　現(xiàn)在的廟會和以前的有了很大不同?！皬R”會“廟”會，以前總還有個廟，人們得燒燒香，拜拜大帝老君菩薩；現(xiàn)在的廟會就是一個大雜燴的集市。賣各種地方小吃的，賣各種民間手工藝品的，賣書賣衣服賣稀奇古怪玩具的，還有各種有獎游戲、地方雜耍、民間戲班，以及什么武術(shù)表演、人蛇大戰(zhàn)、時裝表演等等，搭著一個個、一排排的小鋪面，圈著一塊塊的小場地，把原來幽靜的、頗能惹人幽思的地方弄得紅紅綠綠、滿滿當(dāng)當(dāng)，剩下的通道里也人頭擠擠。

　　然而陳岑和蘇雪這會兒只覺得新鮮有趣，手里拿著卜碌碌帶響的風(fēng)車，隨著人流挨著鋪面品嘗著小吃，什么油茶、炒涼粉、炒肝、棉花糖、糖葫蘆啦，還有各種烤串，又喝著奶茶、鮮榨果汁。

　　逛了有兩個小時吧，陳岑忽然發(fā)現(xiàn)蘇雪有點心不在焉，臉色也不自然。她悄悄地問他：“怎么了小雪？靴子又硌腳了嗎？累了？休息一下吧?！?/p>

　　蘇雪的臉紅起來，猶猶豫豫地說道：“姐姐，我，我想上廁所。。?！?/p>

　　陳岑忍住不笑出來，覺得蘇雪好可愛，又記起那次蘇雪在雙安商場上洗手間的情形。

　　那個時候她好害羞呀，要自己先進(jìn)女洗手間確認(rèn)里面有沒有人，等到?jīng)]有人了她才敢進(jìn)去，又以最快的速度出來。

　　“小傻瓜，上廁所又不是什么困難的事情，憋著對身體不好，尤其你現(xiàn)在是女孩子了。通道邊上不是有指示標(biāo)志嘛，來，姐姐帶你去?！?

　　陳岑抓著蘇雪的手?jǐn)D過人群，很快就到了公共廁所前面。幾萬人的廟會，廁所還是差不多原來地壇公園的那幾座，所以前面排起隊來不足為怪，加上女性的特點，女廁所前等待的人就更多了。蘇雪一看，蹙起眉頭，臉上堆滿難色，貼著陳岑的耳邊小聲道：“姐姐，還有別的地方嗎？這兒人太多了。。?！?/p>

　　“公園很大，我們不是順著箭頭找來的嘛，要找其它廁所一樣會花很多時間，著急的話姐姐帶你插隊擠進(jìn)去吧?！标愥`會了蘇雪的意思。

　　如果不是女孩打扮，蘇雪肯定沖到男廁所里去了。想到一會兒要和那么多女人一起用廁所，他緊張得肚子也疼起來。

　　“姐姐，我們出去吧，公園外邊會有人少的廁所。。。”蘇雪帶著點哀求的口吻了。

　　“憋不住了嗎？”陳岑貼著他耳邊輕聲問道，“那姐姐帶你進(jìn)去！”說著拉起他的手就向前擠。

　　“對不起，對不起，我妹妹突然來例假，請讓她先進(jìn)去?！标愥谂硕牙镄÷暼鲋e。女人之間對于這種事習(xí)以為常，紛紛讓開道，卻把蘇雪臊得臉通通紅、頭低低垂，想轉(zhuǎn)身逃走。陳岑手上用足力氣，硬把蘇雪拉進(jìn)了女廁所，又用同樣的說辭，讓他排到某個隔間門前，只等里面人出來。

　　可是此時的蘇雪，已經(jīng)像個人偶一般。從踏進(jìn)女廁所的門開始，他的心就跳出了胸腔，腦海里一片空白。眼睛已經(jīng)緊緊閉上，可是女廁所里的各種聲響還是鉆進(jìn)了耳朵，他的臉色就由紅轉(zhuǎn)白。

　　隔間開了，他動也不動，是陳岑把他推了進(jìn)去。倒是知道插上插銷，然而他提起裙幅褪下褲襪蹲下身后，卻一點尿意也沒有了。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旁邊隔間的人來了又走，兩三分鐘了，他雖然小肚子脹得生疼，卻還是無法尿出來。外面的人已經(jīng)有點不耐煩，陳岑也擔(dān)心起來，輕輕敲隔間的門。又過了半分鐘，在肢體麻木之后，蘇雪的身下終于傳來“嘩啦啦”水聲，與此同時，他的眼淚泉涌而出，一滴滴掉落在裙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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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岑其實知道蘇雪不習(xí)慣進(jìn)女廁，不過想著這是他轉(zhuǎn)變成女孩必須要突破的心理障礙，就裝作糊涂把他拉進(jìn)了女廁。然而看到他推開隔間時臉上殘留的淚痕，她就開始后悔，接著又是憐惜，出了廁所后緊緊摟住了他。

　　“對不起，對不起，是姐姐不好，又為難你了，讓你受委屈了。。?！?/p>

　　聽著這些話，蘇雪的鼻子又酸了。他深深地吸氣，想把心情平靜下來，可是說話的時候，還是帶著顫音：“姐姐，沒有怪你，是我自己跟自己矛盾，不愿意接受事實。。。”聲音越來越幽，眼淚還是再次掙脫出眼眶。

　　已經(jīng)沒有了逛廟會的心情，等到蘇雪情緒穩(wěn)定些，陳岑就帶他出了地壇，打車前往北京最大的藏傳佛教寺院——雍和宮。年前，陳岑給蘇雪買了塊翡翠彌勒掛墜，那時就想好要去那里開光。

　　雍和宮里人也不少，不過寺廟畢竟有著特有的氣氛，肅穆而莊嚴(yán)，感染著人心，漸漸濾去心中的煩惱憂思。給玉墜開完光后，兩個人學(xué)著其他香客，買了一把線香，插遍了雍和宮里每一個香爐，又把心愿默默許過多遍。

　　初一的陽光，就這樣落在了西山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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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兩人在外邊吃了頓酸菜魚火鍋。那家店不大，氣氛卻很好，人也不多，陳岑就提議喝點酒。一瓶張裕干紅，到最后還剩下小半瓶，不過兩個人的臉都起了紅暈，惹得收款的店員目光直直。

　　回到小屋時，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多。逛了一天兩人都很累，陳岑又像前天那樣脫了外衣靴子就躺倒床上，蘇雪就先去洗漱，也準(zhǔn)備睡覺。

　　等到他掀開簾子想叫陳岑去洗漱時，臉突然通紅，趕緊閉眼低頭，放下簾子，顫顫地叫了聲“姐姐”，下面的話就不知道怎么說了。

　　不知道什么時候，陳岑已經(jīng)站在了衣櫥前，毛衣、裙子之類的脫得干凈，正背對著他這邊背過手解胸罩扣子，美麗的胴體像玉石雕琢般透著光澤，舒展著誘人的曲線，肌膚泛著潮紅，裸露在空氣里。

　　蘇雪的心砰砰直跳，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陳岑的身體。之前兩人雖然睡在一張床上，卻穿著遮蔽全身的睡衣，況且也沒有想過要去注意對方身體。這是一種默認(rèn)吧，假定兩個人都是女孩，所以不應(yīng)該存在身體上的誘惑。然而蘇雪的心還是男孩的，這一瞥對他造成了強(qiáng)烈的沖擊，雖然閉上了眼睛，視網(wǎng)膜上已經(jīng)深深烙下那動人的模樣。

　　在蘇雪努力壓制心情的波動時，陳岑卻喚他的名字：“小雪，小雪妹妹，過來幫姐姐解一下搭扣嘛，好像卡住了。過來啊，姐姐好像喝多了，頭暈暈的，妹妹來幫個忙嘛～”漸漸帶著撒嬌的口吻，蘇雪的心就更慌亂了。

　　內(nèi)心深處有個聲音在一遍遍地、堅定地喊著“不行”、“不行”。。。可是為什么不行，該怎么辦，卻沒有一絲答案。然后另外一個聲音響亮起來：不是已經(jīng)決定在她面前做女孩嗎？你是她妹妹，你也是女孩，沒有關(guān)系的，去吧，去吧，去吧。。。

　　然而這些都是想法，腳步卻釘牢在地板上。

　　外邊的陳岑，維持著姿勢等待著，只是全身在輕輕顫抖，臉也越來越紅，連脖子和胸口都染著玫瑰的顏色。她又喚了幾聲“妹妹”，聽到身后沒有動靜，忽然雙手掩住臉，微微彎下身子，顫抖得很厲害。

　　集中供應(yīng)的暖氣燒得很旺，小屋里溫暖如春，裸著身子站立片刻不會覺得凍人。其實陳岑的酒量很好，半瓶的干紅也不會暈到頭。

　　好羞人啊，長大之后，除了去公共浴室洗澡，這副身體只有自己私下里看過?？墒?，要勇敢一點，再勇敢一點，沒有什么的，這是為了小雪。這個純純的小家伙沒有見過女人的身體吧，所以會害怕進(jìn)女廁；以后還要去女浴室，還有許多女人的私密場合，一直畏懼躲避那怎么行呢？沒關(guān)系的，鎮(zhèn)定一點，裝作若無其事，給她看吧，她是女孩了，不是為了誘惑她。。。

　　這么想著，陳岑把雙手從臉上拿開，深深地呼吸了幾下，轉(zhuǎn)過身走到衛(wèi)生間前，用顫抖的手掀起了簾子。然而看到蘇雪的樣子，她的心里馬上被疼惜的情緒充滿，身體放松下來。

　　唉，真是可愛的家伙呢，臉好紅，眼睛閉得好緊，身體也在顫抖，比自己還緊張呀。

　　這一刻，她很自然地伸出雙手穿過蘇雪的脅下，動人的軀體貼上前去，把已經(jīng)僵直的蘇雪摟在了懷里，讓他的臉靠著自己裸露的肩上。

　　他的心跳好急呀，咚咚咚像戰(zhàn)鼓一樣，呼吸又好亂，熱熱的氣息噴在自己的頸側(cè)耳邊，癢癢的撓到心底去了。

　　“小雪妹妹，你怎么了？抱著姐姐，睜開眼睛看看嘛，姐姐的身材好不好？把手伸到后面，幫姐姐把胸罩搭扣解開好嗎？”說著說著，心情突然蕩漾起來，她的心跳也變得急促，摟住的手不自覺地加了力氣，身體也漸漸發(fā)燙了。

　　她的想法是好的，然而方式卻有些欠妥當(dāng)。她忘了考慮在內(nèi)心深處還有無法忘懷的印象；現(xiàn)在看來，她的決定也許還受到了這種印象的暗示和誘引。

　　此時的蘇雪，在陳岑的臉貼到他的臉上輕輕摩擦的一刻，突然平靜下來。此前的他，碰到陳岑的肌膚時，覺得那種膩膩香滑，是從未經(jīng)歷過的觸感，加劇了他內(nèi)心兩種聲音間的矛盾。然而現(xiàn)在陳岑姐姐已經(jīng)瀕于陷落，他就必須清醒了，否則接下來可能發(fā)生的事情，無論是他的女兒身還是他的男兒心，都是無法接受的。

　　他開始低聲叫“姐姐”，陳岑“嗯”了一聲，那樣地?zé)o力而又余音不絕。在她聽來，蘇雪低沉的聲音已經(jīng)帶著某種誘惑。

　　兩個人這么親密摟抱著，氣氛已經(jīng)變得曖mei而誘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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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dāng)陳岑的手在他背上輕輕撫mo時，蘇雪知道不能這樣下去了。他抬起頭睜開眼看著陳岑嬌羞的模樣，壓下心潮的蕩漾，握住了她的雙肩。他用上了力氣，解脫開兩人摟抱的狀態(tài)，用力盯住她迷茫中透著羞媚的眼神，手上稍稍振了一下。

　　“姐姐，姐姐你喝醉了。這樣會著涼的，我扶你上chuang睡覺吧?！?/p>

　　“小雪，姐姐很清醒！姐姐是想要你熟悉女人的身體——”陳岑著急了，說話的同時把手伸到背后，一下子就解開了胸罩。

　　蘇雪迅速別過頭，不再征求她的意見，用力摟住她的上身，半扶半抱把她弄到床上，趕緊把被子抖開裹住她的嬌軀。

　　“姐姐你真的醉了，別做傻事，快閉上眼睛睡吧。”他坐在床邊，壓了一會兒被角，看到陳岑蜷著身子不再動，這才松下勁來隔著被子輕輕拍著她的背，哄著她入睡。心想：唉，希望明天起來姐姐不會記得剛才發(fā)生的事情。

　　雖然這么想，可是他不是遲鈍的人，已經(jīng)隱隱知道陳岑不是真醉，是借著醉態(tài)向自己表露她的內(nèi)心感情。

　　所以這兒不能再住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