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什么東西最難取?
情親,愛情又或者是事業(yè)?
好像都很難取舍。
但對于邊伯賢來說,只要扯上利益,就沒什么好糾結(jié)的,他絕對的理智會在利益與所謂道德情感之間沒有任何負(fù)擔(dān)的選擇利益。
畢竟人性本惡,貪婪沒什么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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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讓他難取舍的答案聽起來甚至有幾分可笑。
夢境。
他可以控制情感,可以控制規(guī)則,有時(shí)甚至能蠱惑人心。
只有夢境是他唯一的不可控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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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做的夢再怎么荒唐,他總有種莫名的執(zhí)念——夢折射的是他的內(nèi)心,是生活中晦暗的角隅,甚至是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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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信神佛,不信世上的任何事物,卻如同迷信一樣瘋狂的將縹緲虛無的夢奉為真正的現(xiàn)實(shí)。
大概是因?yàn)?,他心底堆積的那些和常人一樣的情感無處發(fā)泄,所以只好將這些信任、這些熱愛都存進(jìn)無法證實(shí)的夢里。
這樣他就不會受傷,就可以永遠(yuǎn)保持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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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伯賢已經(jīng)不大記得精神是如何進(jìn)入夢世界的,偶爾幾次,開始時(shí)只見一片發(fā)悶的嘈雜場面。雜亂無章的畫面向黑白電影剛剛放映,幾個(gè)簡單的線條逐漸勾勒出了理想場景,“倏”的一個(gè)光芒出現(xiàn),他用指尖去試探,便開始了匆忙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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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見到了條筆直的柏油馬路,但沒有車子經(jīng)過?;胚^神,四周全是飛濺的沙子,抬頭則是灰沉的天空。在細(xì)看時(shí),遠(yuǎn)處模糊的景物逐漸清晰,他感覺不到風(fēng)在走,也沒有看見綠色的草、樹,很快,枯槁的色澤蔓延的整個(gè)空間,他站在馬路中央,恍惚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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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路是無限延長的嗎?望去也不見底。望眼看不見的地方消失在地平線里,光所抵達(dá)不到的地方,難免有些凄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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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試著向柏油馬路上向前走了幾步,每走一次,路面便蕩起層層漪圈,他先是“心”一振,又向前走了數(shù)步,一陣快意逐漸涌入心頭,有些不明所以的悵然若失。但這步伐卻沒帶任何聲響,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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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大風(fēng)刮過,場景忽然陷入了黑暗。
邊伯賢的呼吸無故變得倉促,有什么恐懼漸漸纏繞上心頭。他恐慌的退了幾步,只見一片的漆黑里,多了雙傷神的眼睛,逼視著他,卻不為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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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眼空洞,了無生機(jī)。那雙眼的主人好像失了樂園的路西法,仿佛經(jīng)歷了半個(gè)世紀(jì)的絕望,才孕育出這般冰冷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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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這樣的眼神去陪伴沒有一絲云彩的藍(lán)天,眼中便封存進(jìn)了遼闊的幽怨;用這樣的眼神去凝視樹梢的綠意,眼中便融進(jìn)了新生的苦難;用這樣的眼神去映照明鏡般的湖水,他將湖中的景象看了個(gè)徹底,卻怎樣也無法化解自己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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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臟抽搐般的疼痛起來。
這是邊伯賢從未有過也不應(yīng)該有的,那些多情人才會有的心疼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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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法自控的伸出了手,輕輕撫摸那人的臉,從眉梢到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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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不知怎么開始天旋地轉(zhuǎn),夢里的萬物都飛快的褪去了顏色,而邊伯賢只來得及下意識的再看那人一眼
他站在黑暗里也望著他的方向沉默著。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邊伯賢沒由來的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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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再次出現(xiàn)畫面時(shí),就只剩下熟悉的白墻,衣架
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