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林中。
春雪滿空,觸似花開。
雪溪夫人伸手,接住其中一片。雪花落至掌心的一刻,成千上萬片雪花停止飄落,懸于半空。微弱的藍光從第一片雪花燃起,隨后是第二片,第三片……
轉(zhuǎn)瞬之間,藍色光芒已蔓延整片樹林,一個以雪花構(gòu)成的結(jié)界由此形成。
樹林之外,白雪飛舞;樹林之內(nèi),藍燈醉夢。
鬼氣被隔絕,生善歌由此停止。清幽寂靜的枯木林中,雪溪夫人看向唯一一棵沒有沾染雪花的大樹,輕柔一笑:
雪溪夫人人已走遠,閣下還不現(xiàn)身嗎?
先發(fā)制人還是靜觀其變?蒲千言心下思量,選擇了后者。收回準備施展的術(shù)法,她從樹后緩步邁出:
蒲千言夫人為何幫我?
雪溪夫人直言不諱:
雪溪夫人我?guī)湍悖怯袟l件的。
蒲千言什么條件?
雪溪夫人凝視著蒲千言,眼底掠過一抹幾不可察的鋒芒:
雪溪夫人我要你身上鬼氣。
鬼氣?她要鬼氣做什么?
回想方才那幾名天衍宗弟子所言,蒲千言知道她曾是神水宮之人,也算一名修道者,但鬼氣之于修道有害無益,一般修士遇到,都會選擇將之徹底驅(qū)除。
按下心中疑慮,蒲千言挑眉:
蒲千言夫人該知道,如果失去了鬼氣,我也會丟掉性命。
仿佛知道她的想法,雪溪夫人再度開口,卻是令人意想不到的的條件:
雪溪夫人你若將鬼氣交我,我能為你延長陽壽十年。
十年。
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對普通鬼族來說,確是極長的時間。加上鬼域被封,那些滯留人世的孤魂往往連三個月等不到。
也因此,蒲千言才能用延長兩年性命的符咒輕易說服宿熒。
若蒲千言真是鬼族,此刻恐怕早已心動。但可惜,她非鬼族。
默不作聲地在掌中迅速畫了一道符,蒲千言裝作考慮的模樣:
蒲千言十年啊……
雪溪夫人這個條件如何?
蒲千言這個嘛……也不如何———
最后一字落下,蒲千言抽身而退,同時迅速抬手,掌中符術(shù)瞬間被激發(fā),數(shù)道銀色流光宛若閃電,以雷霆之鈞擊向雪溪夫人。
性命危在旦夕,雪溪夫人視若等閑。就在銀電即將命中要害的那一刻,原本靜止的雪花驟然下落,藍光連點成線,看似脆弱的雪花霎時形成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將猛烈的攻擊隔絕在外。
攻擊被躲過,蒲千言并不在意,從始至終她并不想與雪溪夫人對上,只想早點離開。
因此在激發(fā)掌中符術(shù)后,蒲千言同時扔出了一道神行符,等雪溪夫人再次看向她的方向,人已在十丈之外。
見狀,雪溪夫人并未動怒,反而贊賞道:
雪溪夫人你的符術(shù)不錯。不過——
她話鋒一轉(zhuǎn),空中落雪陡然肅殺起來:
雪溪夫人在我的結(jié)界之內(nèi),你逃不掉。
仿佛為了印證她的說法,飄落在蒲千言身周,看似無害的雪花下落的速度更快,同時凝水成冰,頓作無數(shù)冰刃,疾風驟雨般的攻擊讓人防不勝防。
毫不意外,其中一道冰刃成功劃傷了蒲千言額頭,雖然傷口很小,只微微滲出些血,蒲千言還是感覺糟糕:
從回來到現(xiàn)在,她還沒有吃過這么大的虧。
蒲千言我的血很珍貴的!
在心里暗道一句,蒲千言停下了逃離的步伐:眼前是寒冰筑成的城墻,將枯木林密不透風地包圍起來。只差一步,她便能離開這里。
嘆了口氣,蒲千言轉(zhuǎn)身:
蒲千言夫人真要如此絕情嗎?
雪溪夫人只要答應(yīng)我的條件,我便放你離開。
雪溪夫人語氣委婉,言談之間卻毫不動搖。
心知談判無果,蒲千言只好選擇對戰(zhàn)。
背在身后的照夜開始輕輕晃動,蒲千言按住劍柄,小聲道:
蒲千言這里我能應(yīng)付,不用擔心。
安撫照夜之后,蒲千言心疼地召出幾張靈符:這次出來,她身上所有的符咒都裝在一個錦袋之中。但符咒都是以前的,早就所剩無幾。她本想早些到達落霞宮,順便在在附近尋找制符的材料,孰料會遇到雪溪夫人。
為了不使用照夜,她已用出兩張符,想到等會還會用掉更多,蒲千言只感到一陣揪心。
盡管如此,面對陌生的雪溪夫人,蒲千言仍不敢大意。
五道靈符懸至身周,蒲千言默念咒語,對面的雪溪夫人也抬手打算進攻,就在戰(zhàn)斗即將開始時,雪溪夫人眼神凌厲起來,猛然與蒲千言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