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深處,一個小巧精致的竹屋就立在這碧海之中。
青衣女子正在執(zhí)筆寫著什么,突然頓了頓,嘆了口氣,對著像竹子一樣挺然而立的男人說:“你要去看看他嗎?”
男人好看的薄唇微微翕動了一下,良久,喑啞的聲音傳出:“全憑主子安排?!?/p>
很難相信,這么一對看上去像是神仙眷侶一般的人,居然是主仆關(guān)系。
“去吧?!迸臃畔鹿P,歪過頭來看他,“你花了那么大代價得到的江山,總不能就這樣落入別人的手中?!?/p>
“那傀儡今天就會死?!?/p>
無心眼角不停地跳,突然不想去了。
但她才是主子。
一陣風(fēng)吹來,讓他道出的那聲“諾”起了些波瀾。
晨光熹微,極艱難的投過香樟,被揉成細(xì)碎的光芒。
木易早起練完劍,轉(zhuǎn)過身來,就看到了一襲布衣都遮不住王者氣息的無心。
“陛下怎么穿成這樣?”木易不冷不熱的開口。
無心定定的看著他。
“我兒呢?”
木易渾身一震,對上那雙熟悉的眸子,突然鼻頭一酸。
“陛下……”
“我,回來了?!?/p>
阿漠這時候正在書房看書。
他自小長在沙漠,哪怕有師傅為他醍醐灌頂,讓他識遍天下字,但是他還從來沒有正兒八經(jīng)的看過一回書。
門外突然響起腳步聲,除了木易,別人還沒有這么大的膽子跑到書房來。
阿漠偏頭看向來人:“木大叔……”
說完,他愣了一下,進(jìn)來的中年男人一身布衣,身材頎長,即便是絲毫沒有特色的衣裳在他身上也穿出來不一樣的感覺。
最讓阿漠震驚的是他的那張臉。
一雙狹長的丹鳳眼,高挺的鼻梁,薄幸的雙唇,哪怕臉上已經(jīng)沾染了歲月留下的痕跡,也只是給他添了幾分成熟的魅力
他有些恍惚,手足無措地放下書,下意識的站了起來。
“你是……”阿漠終于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無心眼眶微澀,聲音因為常年寡言而變得有些青澀:“阿漠,我是你爹?!?/p>
阿漠,我是你爹。
這句話,久久盤桓在他的腦海里,一時半會兒,還沒有回神。
他覺得自己可能是醉了,或者說,是還沒有睡醒。
他一動不動,生怕下一刻,這個夢就醒了。
然而這個男人,往前兩步,狠狠地將他擁入懷里。力道之重,險些讓他不能喘息。
“爹……”
阿漠以為這個字眼他很難說出口,沒想到真正吐出時,竟然是那樣水到渠成。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血濃于水吧。
真像一個美麗的夢。
阿漠接下來渾渾噩噩的看著百官朝拜,他爹一道圣旨,下令禪位。木易木貳兩人升任內(nèi)閣,成為托孤大臣。
他又被稀里糊涂的推上了皇位。好像一切都那么理所當(dāng)然,這么離奇的事情,居然沒有大臣反對么?
阿漠,不,現(xiàn)在該叫帝漠了。
帝漠的登基大典,就這么過去了。
等他意識到所有,都是真實存在的時候,他爹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木大叔,我爹呢?!?/p>
帝漠突然惶恐起來。
木易沉默了,將目光放在遠(yuǎn)方,沒有做聲。
大概,以后真的不會回來了吧。
他突然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