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樞紐路,到站了,請要下車的乘客做好準(zhǔn)備,不要忘了隨身攜帶的物品,開門請當(dāng)心……”
公交車搖搖擺擺地放慢步伐,然后像憋了半天氣的初學(xué)游泳者一樣,長出一口氣:“呲——”,隨及停下了腳步。
我站在擁擠的公交車上,一只手拉著頭側(cè)面掛著的扶手,大腦卻像忘記了粘在扶手上隨慣性晃悠的手臂一樣,出神地想著自己的事情。
我從麗麗離開的那天后辭去了工作,一直花著這三年打工掙來的為數(shù)不多的錢,也沒有理由去找父母支援財(cái)物,便只能平時省吃儉用,連這坐公交都是有一塊錢的就不坐兩塊錢的。
這一切都是為了去完成那個故事。
我每周坐公交去一趟市圖書館,把需要的書都借回來,看完后又還回去,繼續(xù)借。
我對知識的瘋狂攝取,恰巧填補(bǔ)了我失去麗麗后的傷感和空虛。我有一次在某本書上看到了這么一句話:“戀愛了卻又失去了所愛的那位人的空虛會比常人的空虛要放大一百倍甚至一千倍,毫不夸張。”我感到這句話很好地體現(xiàn)了我的心情。
我之所以這樣看書,自然是為了完成那件麗麗交代我的事。我希望不僅能繼續(xù)寫這個故事,還可以把它寫得讓麗麗滿意,我甚至做好麗麗永遠(yuǎn)不會再出現(xiàn)的打算。
如果莉莉再也不出現(xiàn),哪怕再等上一天不出現(xiàn),我就去報(bào)一個寫作班,然后用時間看上一萬本書,最后把那個卡西莫多的故事出版,不為了別的,就是希望讓麗麗能看見我的努力,能再次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
我來到圖書館二樓,拉開木椅子坐下,木椅子的靠背對我實(shí)在有些多余,因?yàn)槲铱磿鴱牟豢吭谝巫由?。不過今天我打算不在圖書館看書,只借書。每次一在圖書館看書,總感覺心里有一個小人——莫非是卡西莫多?在心里痛苦地翻來覆去地打滾,被催眠后的回憶也一次一次涌現(xiàn)出來,攪得我無法好好看書?!巴洶伞!毙睦镉袀€聲音說。
唉,也許這和教室的氛圍有點(diǎn)像,又恰巧我在看書,所以會想起童年的回憶吧。之前我在迫切想寫好故事的愿望下一直克制忍耐著不適,可是隨著時間過去,我一點(diǎn)一點(diǎn)恢復(fù)理智。
“不必這么折磨自己?!蔽覍ψ约赫f,當(dāng)然,我對麗麗的想念并不減分毫,而我相信我對她還有更深刻的愛意,只是隨著不快記憶被埋藏起來,自己一直不肯承認(rèn)。
在圖書館的時間也沒有什么事,我拿出那本本子——那第一本本子,開頭寫著書名《卡西莫多的禮物》的本子。
我寫的故事并不在這本本子上,我后來寫的故事在另一本新本子上。
因?yàn)槲野言瓉淼臐櫳托薷牧艘幌?,重新謄寫了一遍,并續(xù)寫——用我從《如何寫作》看來的一些方法,雖然感覺效果并不好,但我也沒有撕了重寫的欲望了,只是希望以后的篇幅可以越寫越順利——畢竟這是一篇不會結(jié)束的超長篇小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