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煙與酒水的味道,摻雜著嘈雜聲,嬉笑聲,與這撲朔迷離的光,混雜一體。
不知是第幾杯下肚,眼前的清晰漸漸變得模糊,成海還在給他倒酒,他面不紅心不跳的舉起來一杯下肚,好像還沒喝醉。
“霖哥,你看我們阿蘭咋樣,我看她可是一直在盯著你看,可有意思了,對吧阿蘭。”成海明顯是醉了,大著舌頭開始調(diào)侃。
說破心思的阿蘭身體一僵,小心翼翼的向林柳霖投去期待的目光,但那人始終沒有回應(yīng)。
林柳霖的指腹摩挲玻璃酒杯,因為這句話忽而垂眸,氣氛冷凝下來,成海一時尷尬,他緊接圓場,自罰一杯。
“開玩笑的,大家別介意,我自罰一杯自罰一杯啊?!?/p>
其他人見狀,也跟著倒酒,金鏈子講了個笑話,逗得氣氛又活躍起來了。
半夜十二點,一些人撐不住,倒在桌上不省人事。金鏈子往廁所嘔了三四回,趴在地上起不來了。成海醉是醉了,但沒有那么狼狽,起碼還有意識,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霖哥,你怎么樣?怎么個回去?”
林柳霖面上臉不紅心不跳,實際上也是醉了的,他的醉不像平常人那樣耍酒瘋,而是會冷起一張臉,變得沉默寡言。
他有條不紊地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甚至還起身撫平衣衫上的褶皺,“我叫出租車?!?/p>
“那你的車……”
“下次叫車過來再來開回去?!?/p>
成海撓撓頭,“出租車,有點貴吧,我送你回去?”
林柳霖揶揄他:“你聞聞你身上的氣,你是想讓我送你回去還是你送我回去?”
“那……阿蘭?她今晚沒喝酒?!背珊?聪蛞慌缘陌⑻m。
林柳霖想都沒想直接拒絕,“我沒喝醉,分得清楚東南西北?!?/p>
話說到這個份上,成海不再勉強(qiáng),這家店的老板是成海家的親戚,過去找人過來抬地上的醉漢,不一會兒就來了好幾個壯丁。
三人并肩走出包廂,林柳霖明明走在最前面,出店時卻只有成海和阿蘭。
“霖哥呢?”
“我回去找他?!?/p>
阿蘭說罷便轉(zhuǎn)身,一路返回不見人影,她一邊叫他的名字一邊張望,于拐角處,終于是找到了那人。
“霖哥,你在這里干什么?”
阿蘭看著背對著她的林柳霖,不禁疑惑。
“前面門沒開,出不去。”
阿蘭走到他身邊,以為是出店的另一條通道,靠近之后才發(fā)現(xiàn),他面前明晃晃地只是一堵墻。
“霖哥,我和大海哥還是送你回家吧……”
她無奈地打給成海,把人領(lǐng)到店外。
成海已經(jīng)叫好出租車司機(jī),十五分鐘之后,三輛車準(zhǔn)時到達(dá)遇見。等待期間成海抽了一根煙,酒稍微醒了一點,他和阿蘭兩人把林柳霖送到車上,自己走到副駕駛坐下,示意司機(jī)開車出發(fā)。
車內(nèi)安靜,三人相繼無言。
林柳霖一手托腮望著車窗外燈火闌珊的風(fēng)景,可能是喝多了的緣故,他的心緒不知不覺又飛到了不久前發(fā)生的那件事上,以及……那個人。
阿蘭悄悄坐近他,他渾然不知。
酒勁上來了,腦袋變得暈乎乎。車開到縣城后司機(jī)詢問要去哪,成?;仡^問他,他支支吾吾沒說出個所以然。
只言片語的零散字眼中,有兩個字被阿蘭聽見了,司機(jī)師傅在不停地催促,她接替回答道:
“霖哥說了二中,師傅先去二中吧?!?/p>
三人在二中下車,成海一下去便開始吐,阿蘭不得已只好先墊付了三人的車費(fèi)。
半夜三更,只有路燈在微微照亮著這條路,阿蘭還想再問問林柳霖具體家的位置在哪,那人卻只是靜靜地站著,雙眼注視著前方,不再說話。
她循著視線望向?qū)帧谝黄蜢攘说牡赇佒?,唯有一家糖水店還在閃著微弱的燈光。
那家店估計也是要打烊了的,半邊門都關(guān)上了。那邊吐完了的成海搖搖晃晃地走到他們身邊,一身酒氣渾渾噩噩。
唯一清醒的阿蘭成為決定三人去向的代表,她不自覺嘆了口氣,劃開手機(jī)屏幕搜索附近的酒店。
卻在此時,林柳霖的手機(jī)響了。
可他好像聽不見似的,甚至和成海一起在路旁坐了下來,阿蘭只好搜羅他的包,替他接聽這一通電話。
“喂,你現(xiàn)在還醒著嗎,找你……有點事?!?/p>
以為會是林柳霖家里的親戚,沒想到對方卻是一個女孩子的聲音。
阿蘭愣了一下,隨即說道:“不好意思,霖哥他現(xiàn)在喝醉了,請問你有空過來接他回去嗎?”
對面似乎也沒有想到接聽電話的會是一個女生,沉默了好幾秒,才再次傳來聲音。
“他現(xiàn)在在哪?”
“二中附近的街旁。”
“……”那邊忽而嘆氣,“你們先等一會兒吧,我現(xiàn)在就過來。”
說罷扣下掛斷,沒過多會兒,剛才對面還兩著光的店鋪走出一個人,阿蘭朝她揮揮手,她便走過去。
“實在抱歉,給你添麻煩了,你是霖哥的同學(xué)?”阿蘭笑著迎接她,擋在林柳霖的面前。
“算是吧?!蹦莻€女生直接越過阿蘭,“我說怎么今晚沒見人來上晚自習(xí),原來是跑去喝酒了,真不愧是市一中里聞風(fēng)喪膽的校霸,逃課逃得挺有能耐的?!?/p>
坐在臺階上的林柳霖抬臉對上顧允的眼眸,朝她伸出手,一言不發(fā)。
“……你想干嘛?”
“我起不來?!?/p>
顧允久違地感覺額頭又出現(xiàn)一排小井號,她握緊拳頭想給人來一拳,那人好像看準(zhǔn)了她不答應(yīng)就僵持下去一樣,始終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不動。
為什么每次總會在她對林柳霖心軟的時候讓她有想給這人一刀的沖動呢?!
今晚她就不應(yīng)該出來!
她咬牙妥協(xié)的拉他起來,以為這樣就結(jié)束了,那人卻一直不愿放開她的手。
“你不要借著喝醉酒給我耍酒瘋!”
顧允奮力地甩開林柳霖的手,可是那人像是往手心涂了層502膠水一樣,一頓力氣下來,紋絲不動。
阿蘭有些難堪的站在兩人的對中間,她本以為自己今晚找到了屬于她的桃花,以為林柳霖對她的那一笑如她一樣另有所想,可卻沒有細(xì)想,林柳霖敞開笑顏的原因,并不是她。
剛才想給這個女生一個下馬威,可如今看來卻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不免有些好笑。
她扶起成海,不多說一句話轉(zhuǎn)頭離去。
“啊,那個實在是對不起,我替你們……”把他送回去吧。
直接打算放棄任由那家伙一直牽著自己的手的顧允意識到好像還有兩個人在,回頭間,只留下空無人煙的街道,不見一個人。
她只好先處理手頭上的這個棘手的家伙,“你們家那個親戚的電話號碼是多少?”
林柳霖盯著她,不說話。
她舉起手在他的眼前上下?lián)]動,那人用另一只手抓住了她。
“你他媽的你想干嗎?”
認(rèn)識林柳霖那么久以來,顧允第一次爆粗口。
現(xiàn)實沒給她反應(yīng)的機(jī)會,下一秒她便落入一個溫暖的,卻帶著濃濃酒精味的懷抱中。
大腦當(dāng)下死機(jī),一片空白。
那人一手摟住她的腰,輕輕地蹭著她的臉,“我錯了,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你能不能原諒我?”
鼻息的溫?zé)釖哌^少女的脖頸,如夏日的微風(fēng)一樣,很癢,很熱。
月夜下,周圍的嘰喳蟲在不停地嘶啞長鳴,少女的心跳亂成了鼓點,一下又一下,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