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向來難管,春山則更不省心,就算遠(yuǎn)在極北妙成天的白硯也不時(shí)聽到關(guān)于她的消息,不是跑到青丘燒了九尾狐的尾巴,就是在東海龍宮門口大半夜燒蛤蜊吃,四海八荒找天帝告狀的排出了南天門。天帝只是打著哈哈,賠錢、賠東西,對春山依舊是不罰不懲。
白硯一直想不通,就算她是最小的女兒,這樣的偏愛是不是過分了些?不過這又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她是云,他是泥,云泥之別,此生都不可能跨越。
他又過了幾年清閑日子,忽然一天,有人找上門來,是天帝的穿旨官,那人身后是個(gè)小女孩,正蹲在山門口的樹下自己跟自己下五子棋。
白硯無奈地發(fā)現(xiàn)春山帝姬被天帝打包扔給了自己,沒辦法,誰叫他是九霄有名的好性子。然而什么溫文爾雅、內(nèi)斂穩(wěn)重,這些都不過是偽裝。是為了得到那些仙人的青眼和夸贊。
白硯雖然心里不喜春山,卻又礙著天帝的面子,不能趕她回去,只得耐著性子教她讀書,帶她習(xí)字,授她法術(shù)。但她還是小孩子心性,經(jīng)常闖禍。這下可好,倒了霉的仙家不找天帝,都跑來妙成天評理。白硯又陪笑又賠禮,妙成天本就是三十二天中最窮的,沒出百年,白硯的私房錢便被春山敗了個(gè)精光。
白硯沒法子,只能多帶春山到凡間去玩。
杏花春雨,白墻灰瓦。他牽著她的手走在長街上,在凡人眼里,不過是一個(gè)十七八歲的少年和一個(gè)八九歲的小女孩。春山第一次到凡間,小腦袋像是撥浪鼓一般四處看個(gè)不停。
坊間早有傳言,這天有百年一次的流星雨。
忽然間,無數(shù)顆流星如鉆石般飛過,人群沸騰著向一個(gè)方向涌過去,白硯被旁邊的人推了一下,手一松,春山便跌出了他的視野。
他慌忙之中連仙法都忘記用,只是像普通的凡人一樣,呼喊著她的名字,逆著人流奮力地向回走。
他找到春山的時(shí)候,她正縮在角落角落里,衣袖被刮破,鞋子也跑丟了一只,身邊圍著一群小混混,爭搶著從她身上奪下來的首飾,其中一個(gè)還不安分地笑著,臟手正在觸著她的小臉。
他慌忙跑過去,拍飛了那些渾小子,一把拉她起來,黑著臉:“你平日里不是很能闖禍嗎,剛才怎么不知道還手?”
他一想到她方才被別人欺負(fù),心中就憤懣得不得了,正要再說幾句狠話,她卻一下子撲進(jìn)他懷里,大哭著道:“小白哥哥,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白硯頓時(shí)手足無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她哭。他張了張嘴,狠話到嘴邊又被咽了回去。他嘆了口氣,蹲下身把她攬到懷里,聲音低低地安慰道:“好了好了,我錯(cuò)了,不哭了啊?!?/p>
話說出口,白硯也被自己嚇了一跳,他竟然在心疼她。白駒過隙,朝朝暮暮,不知不覺間,她已經(jīng)住進(jìn)了他心里。
回到妙成天,春山便大大病了一場。
白硯也終于從藥師掌殿仙軍口中得知了天帝偏愛春山的原因。
春山帝姬是極煞的命格,活不活千歲,換作凡人的年齡,她大抵活不過二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