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兩人冷戰(zhàn)之后沒幾天,同前幾日一樣宅在臥房里通讀典籍的張良被突如其來的響聲驚到,驚慌惱怒之下差點兒把手里的書扔出去。
——也不知道劉邦到底發(fā)什么神經(jīng),突然帶著幾個粽子—還是生的—一臉興奮的撞開了張良臥房的門,嚷著說要一起把這幾個端午時遺漏了的粽子分而食之。
上下瞟了一眼那人手里拿著的五顆形狀怪異的粽子,張良的內(nèi)心毫無波動甚至想閉門謝客。
然而想歸想,也僅僅只是想想而已。如今兩人也算是相處了不斷的一段時間,就這么直接把人趕出去的事,于情于理都不合適。躲也躲了這么好幾天,張良自己也開始覺得干什么都不適應,總覺得少了點兒什么—這大約是習慣使然。若要放在剛下山那時,張良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自己居然會有“嫌日子過得太安靜了”這種想法。
況且當初之所以躲開他,說到底,除了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好好思考,也是因為知道自己太過無理取鬧了。冷了這幾日,心里越發(fā)清楚的只有這么一件事,而隨著理虧一起纏上自己的除了愧疚,還有些別的什么情緒——到底是什么,張良也說不清。只知道自己是放不下顏面去見他,道歉的話也是越來越說不出口。
而如今這人既然自己找上門來,張良反倒覺得放松了許多,之前因為理虧而引來的煩躁種種也煙消云散,索性也就收回了視線繼續(xù)看書,不作反應。
——不反對,那就是默認了。兩人之間有這種默契,張良知道劉邦這人的邏輯一貫如此,這次斷然不會例外。
劉邦確實是這么想的,但他此次卻并不想表現(xiàn)的如此明顯。因此他只是大大咧咧往屋子里唯一的一張床上一坐,無視了張良惱羞成怒——在劉邦看來是這樣——的眼神,撐著下巴笑瞇瞇地瞅著自家軍師繼續(xù)翻書的模樣。
張良確實是在翻書。不知為何,他見了劉邦之后突然有種莫名其妙的違和感,好像突然被誰盯上了一樣—又能有誰呢,無非就是劉邦罷了。
因為太過清楚,所以張良無視了虛無縹緲的第六感。他知道劉邦的目的,無非就是不想兩人再這么僵持下去。而自己剛好也有此打算,—何況理虧的本就是自己,故而就算是做出些不斷讓步的讓步,也就無所謂了。
然而劉邦在等什么呢,可能是等人來煮粽子?自己屋里沒爐沒灶,那人傻呵呵拿來幾個生粽子,總不會等著粽子自己長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