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時(shí)挑開車前的布簾,博雅探頭出去望了望。
接著又再度回到位子上,調(diào)整了自己的坐姿。無來由地感到不安。
「我說晴明啊…」博雅開口。
「唔?」
「…唔…不,其實(shí)也沒什么…」
「唔?!?/p>
博雅似乎有意地欲言又止,然而,晴明并沒有追問。
「…晴明…」
「什么事,博雅?」
「等一會(huì)兒我會(huì)見到月葉姬吧?」
「當(dāng)然?!?/p>
「那么,我該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
「屬不屬于的問題??!」
「什么屬不屬于的問題?」
「就是那個(gè),屬于和真心的問題?!?/p>
「…唔…你說那個(gè)啊…」
晴明平淡地應(yīng)答:
「你問過對方了嗎?」
「月葉姬嗎?其實(shí),我跟她還沒有直接地見過面呢!」
博雅不好意思地笑著搔搔頭:
「只是曾經(jīng)從格窗里看見月葉姬的側(cè)影。不過,一定是個(gè)美人吧!」
「不是月葉姬,我說的是它?!?/p>
「唔?」
晴明伸手指了指博雅的懷里。
「葉二?」
「唔?!?/p>
晴明點(diǎn)點(diǎn)頭:
「對方要的是它。是否真心的問題,該問它才對。」
「你在說些什么???晴明?」博雅取出葉二反復(fù)觀看,一頭霧水。
「呵呵呵?!?/p>
「晴明!」
「別生氣,博雅?!?/p>
晴明以折扇輕掩薄唇:
「在還沒看清楚對方之前,怎么知道是否真心?」
「你說清楚一點(diǎn),晴明。」
「博雅,我的意思是,你還沒直接見過月葉姬,怎么知道格窗中所映出來的就是她的側(cè)影?」
「那是府寬大人告訴我的。他說,月葉姬正在那間有著格窗的房里?!?/p>
「唔…不過,府寬大人又怎么知道那是月葉姬?」
「…這…」
博雅沉思了好一會(huì)兒:
「晴明…你是指,那不是月葉姬?」
「唔,不是月葉姬?!?/p>
晴明淺笑:
「是牠。」
「牠?」
博雅疑惑地問:
「難不成…月葉姬是妖鬼?」
晴明回頭望了博雅一眼,粉潤的嘴角微揚(yáng)。
他從袖子里取出一張紙,交給博雅:
「博雅,等會(huì)兒你能吹奏這首曲子嗎?」
「唔…可以是可以…」
博雅讀著曲:
「但是,晴明?,F(xiàn)在可不是欣賞笛聲的時(shí)候?!?/p>
「我知道,博雅。這首曲子不是拿來欣賞,是拿來驅(qū)靈用的。」
「驅(qū)…靈…?」
博雅重復(fù)最后兩字,一股顫栗感由腳底爬上頭頂:
「今…今天是我和月葉姬小姐共結(jié)連理的日子,哪來的惡靈?」
「總之,博雅,等會(huì)兒一下車,你就開始吹奏這首曲子。切記,千萬別停下來,否則很可能會(huì)發(fā)生危險(xiǎn)。」
「發(fā)生危險(xiǎn)?我嗎?」
「唔…或許,那樣也算是吧…」晴明微頷。
話說至此,牛車剛好減速停下。
「現(xiàn)在就開始吹奏吧,博雅。將對方引出來?!?/p>
晴明掀開車簾,從車廂內(nèi)走出。博雅跟隨其后。
然而驚人的是,眼前所見的,是一整片的紅。
血紅!
斷肢殘骸散落一地,比博雅稍早抵達(dá)的迎娶人馬,現(xiàn)在竟零零碎碎地散落一地!
「這…怎么…」博雅瞪大了眼,幾乎說不出話。
「別停下來!博…」走在前頭的晴明回頭喊道。
然而就在此時(shí),一只身體似馬、頭如鼠、頂有角的怪物,以迅雷不及之速?zèng)_破府寬宅大門!
牠張開血盆大口,朝著晴明的左手臂用力啃咬!
「唔!糟糕…」
即便在看似極為痛苦的情況下,晴明也只是略為皺眉以表露自己的感受。
「晴明!」博雅見狀,趕忙將葉二湊近下唇,吹奏起方才晴明所交給他的樂曲。
「嘎?。「掳。 ?/p>
妖物發(fā)出了痛苦的叫聲,晴明也順勢從對方松開的口中抽回手臂。向來總是凈白的狩衣,染上了斑斑血漬。
「咕嘎!痛苦啊!咕嘎!」
牠開始上下左右,不停地?fù)u晃腦袋,甚至還在慘叫中參雜女人的聲音阻止:
「博…博雅大人…求你救救我…」
就在博雅猶豫地望向身旁的晴明時(shí),晴明以淌著血的左手臂按住博雅的手,示意博雅別停止吹奏。另一只手,則從懷里取
出畫著五芒星的符咒,朝著妖物拋去。
就在符咒觸及妖物的那一刻,原本長相駭人的鬼怪,霎時(shí)間竟化為一名身穿紅色十二單衣的美麗女子。
只是女子美麗的面貌維持不久,很快地,又回到原本妖物的長相。就在這形象來回地變換之間,伴隨著痛苦的吼叫,妖物
和女子,逐漸溶成地上的一灘血水。
「已經(jīng)可以了…博雅…」
晴明按住自己不斷滴下鮮血的左臂。
落在地上,那由血液所串成的細(xì)流,看來竟越發(fā)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