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復了神仙之體，我的腦子頓時靈光了許多，嘴巴也爽利了不少。我對著素錦的方向，冷笑道：

白淺“素錦啊，你還真是高看了本上神。本上神不過是幾年前封印擎蒼之時，不小心著了他的道，被他封了記憶，斂了仙氣，幻了容貌，受了點傷，歷了個劫，墜落到凡間的東荒俊疾山罷了！”

白淺“不過，那擎蒼也沒撿著什么便宜。要不然，你們這些神仙，哪兒還能有閑情逸致來構陷本上神。

天君“封印擎蒼？你，你倒是誰？”

白淺“告訴你們也無妨，本上神便是青丘白淺？”

素錦“你就是白淺？這，這怎么可能？！”

想來，素錦這回終于知道怕了。

聽見他們已然驚恐無措，亂作一團，我頓覺痛快?？赡遣蛔R趣的素錦，此時卻躲在天君身畔告饒道：

素錦“素錦先前愚昧眼拙，竟然不識凡人素素便是上神您，還望……”

白淺“凡人怎么了，凡人就該被神仙栽贓陷害嗎，凡人就該被剜了眼睛嗎？”

我打斷素錦，怒火從奄奄一息的身體里奔涌四溢：

白淺“素錦，你那張臉著實配不上本上神的一雙眼睛……”

話音未落間，我的手便隔空抓向素錦的臉。她臉上的兩只眸子，仿佛感應到了本上神的召喚，硬生生地奪眶而出……

想是天君也未曾料到，我白淺竟敢當著他的面、挖他小老婆的眼，待他想要護住素錦時，一雙眸子已飛到本上神的手中，上面還撕連著素錦的血肉筋膜。而素錦則一聲慘嚎，捂著血臉，疼暈在了天君身側(cè)。

白淺“眼睛啊眼睛！這些時日著實委屈了你們！”

說罷，我將一雙血眸用手帕包好，收入袖袋中。

天君“放肆！”

天君震怒之余，卻也是無措。

此時，已緩過口氣來的素錦，忍著失眼之痛，緊緊抱住天君的大腿，血淚橫飛地火上澆油，說道：

素錦“天君啊，那日誅仙臺的情形您是知曉的，也是您親下的旨意，讓白淺還我眼睛的，如今她竟然當著您的面，連招呼都不打，就挖走我的眼睛……

素錦就算她白淺是青丘女君，是上神，可也不能不把天族規(guī)矩放在眼里，不把天君您放在眼里。您一定要為素錦做主啊！”

天君“白淺，你雖封印擎蒼有功，青丘與天族也素來交好，可這天庭之上，卻也不容你這般恣意妄為！”

天君仿若已仁至義盡，即刻間便要點將拿我。

白淺“我白淺今兒個就是恣意了，怎么了？”

想到天君應該也曾有份害我，不覺戾氣翻涌四溢，一時間，周身的金光竟化為熊熊赤焰，映紅了天地。

……

（五）憶墨淵，白淺懟得帝君啞言

東華帝君“這一切，不過是你飛升上神的一個天劫罷了！”

一個陌生卻略感悲涼的聲音，緩緩說道：

東華帝君“白淺，你已經(jīng)控制不住仙氣，再這樣下去，只會墮入魔道。還是快回青丘吧！”

我凝聚元神、仙識一掃，尋聲看見一紫衣銀發(fā)仙人。雖看不清他的臉，但我知道，那便是傳說中不理俗世、遠離紅塵的東華帝君。

白淺“原來東華帝君也會偶爾理理俗世、涉涉紅塵！”

我恢復些理智道：

白淺“我的天劫？我的天劫就許了素錦他們栽贓陷害、挖我眼睛、謀我性命了嗎？按帝君的意思，難道我還要感謝他們好心幫我飛升造劫不成？”

我仰天愴然說道：

白淺“入魔又怎樣？魔道害人尚且光明磊落、敢作敢當；他們這些神仙呢，個個口口聲聲心系天下蒼生，背地里卻陰狠歹毒，齷齪不堪，連個孤苦無依的凡人都要趕盡殺絕。與他們同為神仙，我寧愿入魔！”

此時，我滿腔悲憤噴涌而出，周身赤紅仙氣如同熊熊烈焰，欲把這藏污納垢的天庭焚燒殆盡?？删驮谖壹磳⒊赡У囊豢?，耳邊又傳來了東華帝君的聲音：

東華帝君“白淺，你心中可還顧念著你師傅墨淵？”

白淺“師傅……”我的心霎時柔軟了許多。

東華帝君“倘若墨淵還活著，絕不愿見你墜入魔道……”

帝君的話句句戳心。倘若我?guī)煾颠€活著，看見我此刻渾身沐血、欲舍身入魔的樣子定然會痛心難過……

想到這，赤紅的魔焰黯淡些，金光復盛，我緩緩飄落到地面，對著帝君說道：

白淺“帝君說得不錯?？商热粑?guī)煾颠€活著，我又怎會獨自與擎蒼一戰(zhàn)、流落東荒俊疾山；倘若師傅還活著，又怎會任素錦他們這般害我；倘若師傅還活著，此刻也定然會提起軒轅劍為我奪回眼睛……可我?guī)煾邓懒?！?/p>

淚水從我臉上的兩個黑洞中滾落。帝君被我懟得啞言。

東華帝君“……”

白淺“七萬年前，我?guī)煾禐榱颂煜律n生、以元神生祭東皇鐘時，帝君你在做什么？素錦他們在你眼皮底子下、謀害一個凡人時，帝君你又在做什么……”

白淺“帝君啊，你與我?guī)煾的珳Y同受這四海八荒的敬仰，卻著實不如我?guī)煾?！?/p>

東華帝君“說得不錯，確實不如！”

帝君的回答讓我有些意外，彼此竟陷入了沉默。

……

（六）訴薄情，新晉上神誅仙臺賭命

天君“司音上仙，就是青丘白淺？怪不得，尋了七萬年也尋不到司音上仙的蹤影！”

天君他們早已驚詫不已，卻也不敢打斷帝君剛剛的問話。

司音就是白淺的秘密，既然已被帝君在人前戳破，我便再無顧忌，立時召喚起我的法器。一道青光飛來，落入我手中的，正是我?guī)煾祽?zhàn)神墨淵九萬年前送與我的拜師禮——玉清昆侖扇。

打起架來怎能少了它？我將扇子一展，擺出一副遇神殺神的架勢。

然而，緊跟玉清昆侖扇飛來的，還有夜華。他傷得很重，或是他本就不喜熱鬧，又或是天君他們刻意瞞著他，直到玉清昆侖扇不見了，才把他引出洗梧宮。

夜華“素素，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華欲向我撲來，幸而被天君和他父君大殿下攔住。

天君厲聲說道：

天君“司音，不白淺，七萬年前你私自帶走墨淵上神的仙體，看在昔日墨淵上神對你甚是寵愛的情份上，本君不曾治你的罪，如今墨淵上神的仙體可還安在？”

天君突然提起了這樁陳年舊事，顯然是要故意說給夜華聽，我亦不想與夜華繼續(xù)糾纏，便順著天君的意思說道：

白淺“我?guī)煾档南审w如今好著呢！這七萬年來，我日日剜心取血，用自己的心頭血養(yǎng)護著師傅的仙體，只待師傅有朝一日能醒來?！?/p>

夜華“心頭血？”

夜華的聲音聽起來，仿佛此刻正有一把匕首挖他的心。

白淺“不錯！”

……

想到師傅的仙體，我不免憂心。雖說師傅的仙體靠著炎華洞的靈氣，已經(jīng)只需我每月喂上一碗心頭血即可，可這幾年我從未回狐貍洞，也不知師傅的仙體如今怎樣了。好在，折顏醫(yī)術高明又夠義氣，我失蹤的這段日子，他定會想方設法護住師傅的仙體。雖心下略感寬慰，卻也覺得此處不宜久留。

此時，卻聽見夜華的聲音：

夜華“不管你是素素，還是白淺、司音，我喜歡的只是一個你。三日后等我受了太子印，我便會昭告四海八荒娶你……”

白淺“娶我？在東荒俊疾山時你已經(jīng)娶了我。”

我打斷夜華道：

白淺“夜華，其實你一直都在騙我，也在騙你自己。如果你那時便告訴我，你是天族太子，已有婚約，我又怎會與你成親？”

白淺“夜華，既然我已是你的妻子，你就該與我坦誠相待，拼盡全力護我周全。你明知天庭容不下我，卻還執(zhí)意將我?guī)咸焱?，就該有與天庭抗爭的決心?？赡愣甲隽耸裁?？”

在我連番詰問之下，夜華無言以對，只是在不住的流淚。

夜華“我……”

白淺“夜華，素錦陷害我時，你非但不替我申辯，還親手挖了我的雙眼賠給她。你，你們怎會想不到，一個終日困在一攬芳華的凡人，怎么就那么輕易找到誅仙臺，還那么輕易把個神仙推了下去……”

我仙識匯聚，想看看天君他們是否也會羞愧，卻瞥見旁邊不遠處仿佛就是那日的誅仙臺。

夜華哭著道：

夜華“素素，我有苦衷……”

我再次打斷夜華道：

白淺“可你從不把你的苦衷說與我聽?！?/p>

樂胥娘娘“白淺，你雖沒了一雙眼睛，夜華卻也暗地里替你承下了三年的雷刑?！?/p>

夜華母妃樂胥娘娘替兒子鳴不平。

白淺“樂胥娘娘，是天君讓他承了三年雷刑。要怪，你只能怪天君?！?/p>

我冷笑一聲，接著道：

白淺“不過，這雷刑我也還是沒躲過去。一個凡人用個木偶詛咒神仙？天君，你們竟然用這么荒誕的罪名把我定了罪，還挑了個夜華受九道天雷的好日子。這手段也著實卑劣了些！”

天君汗顏道：

天君“都是本君平日里太縱容素錦那丫頭了。白淺，此事終是家事，看在青丘與天族唇齒相依的情面上，今天之事你想如何了結(jié)？”

今日之事如何了結(jié)？這四海八荒的太平還要靠著天庭維系，若青丘真的與天族決裂，這四海八荒必然不復安寧。那時，豈是辜負了師傅舍身拯救蒼生的大義。

想到這，我便將怨氣撒到素錦身上，說道：

白淺“素錦天妃先前誆騙了我的眼睛，如今我也親手奪了回來，此事算是了了?？山袢?，她又用個木偶巫術栽贓陷害，害我挨了九道雷刑。天君，你說該如何懲治素錦天妃啊？”

素錦聞言立時扯住天君的胳膊痛哭求饒。而天君也只得舍卒保帥，把心一橫道：

天君“素錦詬陷上神，就讓她受九個月雷刑抵罪吧！”

白淺“這樣陰狠歹毒的神仙留在天庭，不知將來還會為天君惹出什么禍事?！?/p>

我著實覺得，只罰素錦受九個月雷刑實是太便宜了，于是接著道：

白淺“不如革了她仙籍，流放到若水河邊，讓她每日對著東皇鐘思過懺悔吧！”

素錦“天君，您可是我的夫君??！怎么能受她的要挾？”素錦哭得撕心裂肺。

天君正左右為難之時，帝君卻替他做了決斷。帝君用法術封了素錦的聲音，說道：

東華帝君“這素錦哭得實在讓人心煩……”

天君先前還有些顧忌，擔心素錦情急之下會說出什么丑事來，如今便不再猶豫，命人把素錦先拖出去、關押起來。

我用天眼看著素錦被拖走的背影，心中竟涌起個驚世駭俗的念頭。

白淺“素錦！”

我對著素錦停下的背影，狂笑道：

白淺“你不是一直很想我從誅仙臺上跳下去嗎？今日，本上神就如你所愿……”

話未說完，我已飛向不遠處的誅仙臺，在眾人的驚愕聲中，縱身跳下。

白淺“夜華，但愿你我此生不相見……”

夜華“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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