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籠罩著整座城市，月亮睡了，花兒睡了，一切事物都睡著了，午夜的鐘聲終于敲響……

　　“咚--咚--咚--”

　　“咚--咚--咚--”，昏暗的樓梯間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

　　江云染一手提著個大袋子，里面全都是母親的營養(yǎng)品，一手扶著樓梯把手慢慢地上樓，“天吶，怎么還有那么多層，我都要累死了?！彼龤獯跤跤檬植逯罂诖瓪?，“自己在家舒服的待著，大半夜的讓我出去買東西，沒良……，算了，他們也辛苦，體諒體諒吧?！?/p>

　　她慢慢地像一只蟲子一樣，挪到了老舊的住宅的頂層，“累死我了，終于到了。”江云染擦了把汗，把沉重的藥品放了下來。

　　可剛放下藥品，家門里突然傳來了父母的吵架聲……

　　“啊，你還有沒有良心？你看看你整天早出晚歸的干嘛去了，賭博？喝酒？這都是些什么行為??？”

　　“哼，要你管，你還把你自己當老大了?！卑职掷湫Φ馈?/p>

　　“這個家，是我辛辛苦苦的把它給撐起來的。”媽媽抹著淚，卻又大聲嚷嚷著，“是誰在你破產(chǎn)的時候撿瓶子拿去賣……，大半夜了還在街上掃著地，一個月就拿著兩百塊錢的生活費，我，我容易嗎？”媽媽咬牙切齒地手里握著爸爸喝完的酒瓶子。

　　“這都多老的陳年舊事了，還拿出來說，都爛了??！”爸爸也不甘示弱，他好像覺得自己的行為沒有錯。

　　“老江，我真的受夠你了，你……”媽媽說到這兒突然停了下來，癱倒在地上，嗚嗚地哭了起來，“我當初干嘛要跟著你呀？要不是我眼瞎了，我怎么會跟著你過著現(xiàn)在這樣的苦日子??？你還有沒有良心啊，?。课揖彤斒菫榱嗽迫?，要不今天你就看著我從這兒跳下去吧！”

　　聽到這兒，門外的云染，默默地坐在了地上。嘴里梗塞地叫了一聲，“媽……”

　　眼淚，從她的臉頰上劃過，晶瑩的淚珠在昏暗的燈光下卻顯得那么的耀眼，慢慢的順著臉滑進了她的嘴里。

　　不是甜的，也不是咸的，而是苦澀，苦澀，更深沉的苦澀，比云染小時候喝過的中藥還苦，里面還帶著微微的酸……

　　“哈哈，云染你往哪里跑？”，爸爸一邊端著湯藥，一邊逗著云染，在客廳里和她互相追逐著。

　　“不要不要，爸爸，我不要喝這個難喝的東西?！毙≡迫景欀碱^，捏著鼻子，要表現(xiàn)出她有多么多么討厭這碗湯藥，

　　“我要喝甜甜的，就像上次去醫(yī)院阿姨給我的那個糖丸，好甜吶，這藥苦的要死，我不喝?！毙≡迫咀诘厣?，閉上了眼睛，裝作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把她那小嘴緊緊的閉上了。

　　“怎么？不愛喝藥？那……”爸爸露出了“狡詐”的一笑，從背后偷偷拿出了一個芭比娃娃，“爸爸用這個和你交換，我把芭比娃娃給你，你就把藥給喝下，怎么樣？”

　　“爸爸，你這是想賄賂我吧，別看我小，你和媽媽看的那肥皂劇，我天天偷偷看著呢，”小云染不甘示弱，嘟著嘴和爸爸反抗著，“里面的東西我可學的全著呢。”

　　“你這小家伙，不聽我的花言巧語，那我可就使硬招了?！?/p>

　　“來呀，來呀，我不怕你，喂………”爸爸抱住了小云染，撓著她的咯吱窩，把藥給她從嘴里灌下了。

　　“哇，怎么那么苦哇，爸爸你說那做藥的人是不是天天都很傷心呢？媽媽跟我說傷心的人吃什么東西都吃不下，吃什么東西都是苦的，藥為什么那么苦呢？”小云染像小狗一樣把舌頭伸了出來，再也不想回味那苦澀的藥味。

　　“這嘛，是因為先苦才有甜呀，你看你哭的時候淚水是苦的，喝的藥也是苦的，但是不久后它就會變成甜的了呀，比如說你馬上將會得到爸爸的一個芭比娃娃，再加上一個大大的擁抱?！?/p>

　　“哈哈哈………”……

　　“苦，會變成甜的？都是那浮云罷了，什么花言巧語，什么你口中所謂的“真理”，都是假的，假的！假的………”云染低下了頭，長長的頭發(fā)披散在肩上，遮住了她小小的滿是淚痕的臉頰，“你，你根本就不配當爸爸，你是一個失敗的父親……，更是一個失敗的丈夫，好像把自己當著有多么回事一樣，這個時候還在罵著媽媽，你根本就不是一個男人，只是一個縮！頭！烏！龜……”

　　云染在樓道上嘶聲竭力的喊著，發(fā)泄著自己心中不快。

　　“砰！”啤酒瓶碎裂的聲音在房中響起，原本的喧鬧在這瞬間突然變得寂靜起來。

　　江云染的神智突然清醒了，她晃晃悠悠地站起來，扶著墻，回想著剛剛的一切，突然，她的腦子一緊……

　　“媽媽！”門被云染粗暴地撞開了，啪的一聲撞在了墻上。

　　此刻的情景，正如江云染所想的那樣，像門一樣“啪”地撞在了她的心上。

　　她倒在了地上，就像那無助的賣火柴的小女孩一樣，躺在了冰冷的雪地里。

　　眼前只有那個高大的男人，他的手里拿著碎了一半的酒瓶，而糟禍害的正是云染的媽媽……

　　她倒在地上，頭發(fā)凌亂地披在臉上，頭后面滿是血跡，那猙獰的血啊，像野獸一般闖進了她的心里。

　　“媽……”云染撲倒在媽媽身上。眼淚嘩啦嘩啦地順著臉流了下來，像瀑布一樣，“媽！媽，你沒事吧？媽！媽…媽你挺住啊，我…我打120，你挺住啊……”

　　“媽……”云染眼前一片漆黑，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