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悄然而至,一如逐漸逼近胡桑關(guān)的綿綿大軍,兩支軍隊在胡桑關(guān)交戰(zhàn),血腥程度絲毫不亞于冀陽城。
“冀國太子冀凡身為臣子弒父弒君,大逆不道,天理難容,吾王見此慘狀心痛悲鳴,特派我等前來解救冀王,絞殺亂臣賊子?!?/p>
虞崝站在城樓上一眼望去,粗略估計雍軍至少達到五十幾萬,而他只帶了三十萬的虞軍,城中的冀軍也只有三萬,況且胡桑關(guān)守將還未完全信任虞崝,若是硬拼只怕······
田蔚看到虞崝時嘴角微微上揚,對著城門吼道:“虞相相比也是來相助虞王,不如打開城門你我共同前行?!?/p>
田蔚這一喊,城中的冀軍就開始動搖,田蔚此舉分明是將虞崝和自己化成一道,若是不開門就表明虞軍心懷不軌,若開了城門便是給了雍軍趁虛而入的機會,更何況虞軍此前和雍軍聯(lián)合攻打塢楓,城中冀軍若是突然發(fā)難,那就變成了虞軍被冀軍和雍軍合圍,形勢不容樂觀。
“田將軍,在胡桑關(guān)在下也是客,客隨主意,無冀陽的詔令在下也不敢妄自打開城門,萬一被有心人知道,說在下趁著冀國內(nèi)亂趁火打劫,損失的可就不只是在下一個人的聲譽了?!?/p>
虞崝禮尚往來的一番說辭只能暫時穩(wěn)住,若想讓冀軍配合虞軍聽自己調(diào)遣就必須有冀王詔令,言下之意冀凡必須立刻登基,下達詔令否則虞崝能否活著立刻胡桑關(guān)都是個問題。
翟氏在胡桑關(guān)的人前往冀陽報信已經(jīng)兩日,他沒有回來倒是雍軍先到,虞崝總覺得這其中事有蹊蹺。
此時此刻,胡桑關(guān)的境況已經(jīng)通過巫山傳遍中原。
瑯嶧城皇宮之中,
由于杏國的滅亡,塢楓已經(jīng)處于被雍國半包圍的狀態(tài),各個關(guān)隘的駐軍都有所增加。
“雍軍和虞軍都已經(jīng)到了胡桑關(guān),微臣認為陛下也應當派幾個人過去問候?!苯瓱o欺道。
江無欺雖然失去了吞日但其在塢楓朝堂的根基依舊穩(wěn)固,尤其是軍中的人望已經(jīng)足以和時代軍侯的云氏一族匹敵。所以江無欺一說話朝中不少武將隨機附和,就連夕溟都出面為其言語。
“父皇,兒臣認為大將軍所言有理?!?/p>
夕溟突然站出來倒是令云庚意外。
“我軍將士此前英勇逼退雍虞聯(lián)軍,此番雍虞兩軍再次共同逼近胡桑關(guān),我軍若不出面怕是會讓人以為我們生了膽怯之心?!?/p>
分一杯羹這種事,誰都積極但現(xiàn)在中原各國都受到了不小的創(chuàng)傷,杏丘兩國相繼被滅,牟國雖然挺了過來但元氣大傷,定然沒有多余的精力摻和這種事,淄國一向閉關(guān)鎖國,甚少和其他諸國來往,就連夕廉稱帝都沒有派使臣出面,現(xiàn)在這種情況估計也不大可能,剩下的就是正打了勝仗的雍國和塢楓以及和冀國毗鄰的虞國。
云庚看了眼冷逸,心領神會的站出來道:“陛下,臣認為我軍可以和胡桑關(guān)內(nèi)的虞軍聯(lián)合,前后夾擊雍軍,這樣可以最大程度的縮小我軍的傷亡?!?/p>
江無欺反駁道:“按侯爺之意,我軍的出師之名又該如何定奪?!?/p>
現(xiàn)在是個人都知道虞軍之所以能輕易入關(guān)是因為胡桑關(guān)在虞軍到達之前就已經(jīng)被冀凡控制。
云庚笑道:“冀凡是太子,冀國的儲君,在冀王病逝之后順理繼位但雍王因冀凡在雍為質(zhì)期間與其交惡所以故意扣上亂臣賊子的名號?!?/p>
塢楓只是需要一個出師的理由,至于理由的對錯并不是關(guān)鍵。
“父皇,兒臣以為云侯爺所言在理,冀王已經(jīng)死了,與其用死人當由頭不如抓住冀凡,至少他上位后還能給我國帶來實質(zhì)性的好處?!?/p>
夕偽的話在朝上引起一片嘩然,不少人紛紛附和但塢遼帝并未立即給出態(tài)度而是在退朝后單獨召見冷逸。
“今日朝會上的事你怎么看?”塢遼帝問道。
冷逸道:“夜亦侯和大將軍提出的其實就是最直接的方法?!?/p>
塢遼帝笑道:“朕還以為你有第三種方法。”
冷逸道:“陛下要是接受第三種方法就不會在朝會上提起此事,更不會由著兩位公子在朝上爭辯。”
塢遼帝被冷逸戳破了心思但也不惱,“那如果是你,你選江無欺還是夜亦侯。”
冷逸道:“王選大將軍,帝選夜亦侯。”
冷逸這話是說到塢遼帝心坎上,想當初他冒著巨大的風險登位稱帝,為的就是日后一統(tǒng)中原做準備,如今一個看似微不足道的選擇就足以將他幾十年的心血化為灰燼 甚至有可能再次面臨曾經(jīng)的混亂。
“你和老三關(guān)系很好嗎?”
塢遼帝想起夕偽的話還是不經(jīng)意的問了出來。
“微臣和六公子關(guān)系也不錯?!?/p>
這話倒是不假,塢遼帝雖然見事不夠明了但畢竟活了幾十年,自己的兒子到底是什么性子還是能看出來的。
“老六剛回來那陣,每天晚上從蝴蝶夢出來都是醉醺醺的就是為了掩人耳目罷?”
姜還是老的辣,
夕溟的所作所為在塢遼帝眼中就是小孩子過家家,正是這樣的自信導致塢遼帝一直縱容朝中的明爭暗斗,江無欺之流才能囂張到現(xiàn)在。
冷逸看了眼眼前鬢角見白的帝王,總覺得有股熟悉的感覺,好像幼年時期的某個老頭也是這樣把自己偽裝成一副庸庸碌碌的樣子,只在關(guān)鍵時候聰明一下。
竹霧林,
“慕先生認識文燁嗎?”陳竽瑟問道。
“冀凡回到冀國后翟氏的勢力范圍也擴大了不少。”慕楓感慨道。
陳竽瑟接著慕楓的話茬道:“比不得文家,本來就是江湖世家中唯一擁有家族軍隊的存在,出了個文燁后更是一步登天?!?/p>
文家軍的存在在江湖乃至整個中原都不是什么秘密,文燁上位后更是將文家子弟投放到各國軍隊中,而且每一個都身居要職。有了文家挑頭,越來越多的江湖世家都打起了入駐廟堂的想法,可惜前有王侯世家軒轅氏后有新起之秀文家,這兩家好像有了無聲的默契,紛紛將其他家族隔絕在外。
“據(jù)在下所知慕家和文家祖上可是有淵源,怎的文家不愿拉慕家一把?”
“陳先生有什么意圖,直言罷?!?/p>
“在下只是想知道三家到底是什么?”
慕楓沒有想到翟氏已經(jīng)查到三家,看來冀凡真的已經(jīng)和滄海桑田勾結(jié)在一起了。
“請陳先生轉(zhuǎn)告太子殿下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比較好?!蹦綏鹘o人的感覺一貫是溫和,如今驟然凌厲倒是令陳竽瑟一驚。
陳竽瑟笑道:“太子殿下并不知曉此事?!?/p>
慕楓當即心領神會,如若不是冀凡那就只有紫巔了。
“翟氏想分一杯羹?”
“這是翟氏和虞相的交易,就不必人太子殿下費心了?!?/p>
虞崝?
難道荼靡已經(jīng)將虞寧參與十人行動的事告訴了虞崝?
“三家之間的事三家自會處理就不饒翟氏費心?!?/p>
慕楓要是將三家之事告訴陳竽瑟,那樣的話不僅文萩兩家會借機生事就連慕家內(nèi)部都會發(fā)生動亂,孰輕孰重慕楓還是分得清楚。
“請陳先生記住一句話。”
“什么話?”
“很多時候滅頂之災都是無知帶來的?!?/p>
“慕家主的話竽瑟聽不懂?!?/p>
“與人為敵可以,和閻王爺作對就沒意思了?!?/p>
“難道迄今為止就沒有人讓紅閻王受過挫嗎?”
陳竽瑟不相信有人可以一直順風順水,尤其是野心勃勃的人。
受挫?
其實有過,只不過事情發(fā)生的太快,所有知情者所知的消息都是支離破碎的,拼湊在一起也看不出什么。
“就算是滄海桑田也絕不會選擇和巫山硬碰硬。”
巫山的名頭就是端掉了滄海的幾大分舵打響的,在此之前且不說從來沒有任何一個江湖組織敢明著跟滄海桑田叫板就是歷朝各國對滄海桑田都是保持著敬而遠之的態(tài)度,滄海桑田也是在被巫山狠狠的打擊之后才公然選擇了雍國作為靠山,可以說滄海桑田對中原事態(tài)冷眼旁觀的做法就是被巫山打斷的。
“同滄海桑田的合作一旦開始,什么時候結(jié)束是他們說的算。”
“那及內(nèi)閣為何能全身而退?”
當年刑砜弟子蓁莽暴露女兒身后及內(nèi)閣便與滄海桑田合作長達十數(shù)年,蓁莽離奇過世后這樁合作也在無形中消散。
“翟氏既然能掌握這么隱秘的情報,為何查不到三家呢?”
慕楓既是慕家家主也是及內(nèi)閣弟子,聽聞此言心中不免震撼。
“三家若直是三家,翟氏自然查得到?!?/p>
“陳先生說笑了,三家若不是三家又是什么呢?”
“相傳上古時期黃帝軒轅氏過東海,遇一奇獸,龍首,青絲,戴角,四足騰空而飛,可與云比肩,通萬物,曉萬事。”
慕楓的防線開始崩塌,陳竽瑟繼續(xù)道:“巧的是這白澤正是百年前被塢楓滅國的穎國圖騰,而且更巧的是和塢楓最后一任大司馬軒轅浩交好的文家前任家主文霜有一子正是以澤為名?!?/p>
“據(jù)傳此子降生時雙目通白,神似白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