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國覆亡的消息傳開后北辰就再也沒有見過曦和,他寧可相信曦和同冀凡一起死了,至少痛快,不用想他一樣這么掙扎著活下去。
翟氏的人講北辰送到魯門,交代了幾句便離開了。似乎有什么著急要緊的事情,這期間魯燕并未露過面,只是送來幾封信,信上的內(nèi)容也都是關(guān)于北辰的,一句都沒有提到池淵,而且魯燕對啞柯的存在似乎也沒有什么意外,就好像早就知道。
北辰這幾日寢食不安,池淵看著著急就想著找個人來勸勸,正巧養(yǎng)好傷也不打算走的啞柯抱著一捆柴火走了進來。
“池淵姑娘,今日要用的柴火在下已經(jīng)都準備好了······”
啞柯話還沒說完就被池淵拉到一旁,“冀國太子北辰殿下心里有點······難受,你去勸勸?!?/p>
啞柯面露苦色道:“姑娘,這勸人實非在下所長,姑娘要是有別的事情,在下絕不推辭?!?/p>
啞柯這話說得倒真是一點都沒有謙虛。
剛拜師那會兒就因為嘴笨被師父嫌棄過,后來有了個巧舌如簧的師弟,啞柯在刑砜谷的日子就更難過了。
在雍國的時候也是這樣,就因為不會說話,時常被人冷落嘲笑,啞柯性子沉悶有不愿意用武力解決,就這么白白受著。
池淵和啞柯說話的間隙,北辰已經(jīng)被吸引過來。
“請先生教我?!?/p>
北辰對著啞柯深深地行了個禮,撲通一聲就跪下去了。
池淵眨巴眨巴眼睛,默默地離開,留下啞柯一個人怔在原地。
“那個”啞柯手足無措地去扶北辰,“有什么話,起來說?!?/p>
啞柯實在是受不了別人對自己下跪,從來都只有他下跪的份兒。
“先生空有一身武力和滿腔熱血卻無處施展,晚輩見之不忍,愿意和先生共謀大業(yè)。”
北辰跪著說著招攬的說辭,令啞柯十分無措。
北辰在翟氏的時候,就有人跟他詳細的探討過刑砜谷的當(dāng)代兩位弟子,其實北辰本人更偏向同冷逸合作但不知是不是北辰的錯覺,翟氏的人對冷逸似乎有著莫名的敵意,為了留住翟氏這份助力,北辰還是選擇了感性的啞柯。
“柯某自知改變不了什么,便不打算再做無謂的掙扎了?!?/p>
啞柯拜師刑砜谷學(xué)成了一身本領(lǐng),本來就只是為了活著,只不過后來奉師命外出歷練見到了世上的無奈與無力,內(nèi)心才生出一股力挽將傾之廈的決心,只不過這股決心并沒有維持多久,啞柯就被人給騙了,說準確些應(yīng)該是被人利用之后好久才反應(yīng)過來。
“令師弟接手塢楓大公子夕康的海市蜃樓之后便一直和江湖勢力聯(lián)系,后來更是趁著塢遼帝駕崩一手掌控塢楓軍政……”
“可塢楓最后還是滅國了?!?/p>
不管冷逸是出于什么目的接手 塢楓的覆滅還是令他失去了很多。
北辰急道:“可至少他還有海市蜃樓,塢楓還有公子在他手上,將來他是可以東山再起的。”
反觀啞柯,除了一身武力,還剩下什么……
不僅什么都沒有,還妄自頹廢,沒有想著重新爭斗,居然想著就這么算了,毫無骨氣。
“我答應(yīng)先生,只要先生教我,日后必然是先生盼望的海晏河清?!?/p>
就算是開條件也要對癥下藥,若是給的不對,不是對方想要的,再多也是無用。
根據(jù)翟氏的情報北辰看得出來,啞柯想要的不是高官厚祿也不是美女金錢,他只是想為那些有著和他相似經(jīng)歷但運氣沒有他那么好的人做些什么,僅此而已。
北辰年紀小,眼睛里是純粹、干凈的,沒有那么多的爾虞我詐,啞柯閉了閉眼,心中是無限的掙扎。
最終,啞柯還是被北辰說服,但也只是教一些簡單的劍招,更多的時候是啞柯跟在北辰身后看著他和魯門的人交流,夜深人靜躺在榻上入眠之際,啞柯回想起一整天都經(jīng)歷總感覺是北辰在教他。
對此,啞柯和北辰談過但后者只是恬然一笑,并表示是啞柯謙虛了。
越是接觸,啞柯就越不理解北辰。北辰的所作所為看起來和造福黎民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而且北辰還不是很愿意啞柯頻繁的去找池淵。
啞柯問過但北辰只是一筆帶過,說著盡是一些啞柯聽不懂的話。
北辰表示啞柯現(xiàn)在做的事情很危險,如果和池淵接觸的多了,被有心人記住,將來很可能會變成刺向啞柯或者池淵的一根利劍。
只不過北辰講了那么多,啞柯還是聽不明白。
北辰也就不再多說什么,畢竟這種事只有當(dāng)事人自己想通才是真的有用。在這件事上北辰的勸說時真的為啞柯和池淵考慮,畢竟啞柯選擇的這條路本身就是與危險同行的,北辰不希望啞柯和池淵變得和冀凡、曦和一樣,所以干脆一開始就斬斷他們的心思,這樣也比他們挑明后再面對來的溫和一些。
海市蜃樓在朝云城建立新的據(jù)點,天駟得到消息的時候辰良也在旁邊,辰良的反應(yīng)讓天駟覺得辰良似乎對海市蜃樓很關(guān)注。
天駟問道:“王爺是要和海市蜃樓合作嗎?”
辰良提醒道:“王爺?shù)男乃疾豢刹?。?/p>
巫山最忌諱的就是隨意猜測紅閻王的心思,這是大忌。
這話要是傳到紅閻王耳中,天駟的命頃刻間就沒了。
天駟擺擺手,打趣道:“哎呀,你總不會去跟王爺告狀罷?”
辰良嚴肅道:“總之你小心點,王爺無處不在?!?/p>
天駟被辰良的話嚇到了一點點但依舊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王爺又不是風(fēng),怎么可能無處不在?!?/p>
辰良說道:“我聽說巫山曾經(jīng)有人跟你是一樣的想法,結(jié)果第二天他的首級就被掛在他所在分舵的城墻上。”
天駟被辰良說的真的有點害怕,緊張的四處張望,終是把心里的疑問給壓下去了。
辰良看了看手中的信,這是從神農(nóng)來的信。維鵲上位幾年就將神農(nóng)的長老打壓,大權(quán)獨攬。
如今竟然敢插手單子卿的私事,還敢拿著這件事來威脅紅閻王。
辰良覺得維鵲真是初生牛犢不怕死,要是真的把這封信送到紅閻王手中,用不了一刻鐘神農(nóng)就又要換族長了。
如今巫山的事務(wù)越來越多,局勢已經(jīng)到了緊繃的時刻,辰良認為不至于為了這么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擾亂了心緒。
但出于謹慎,辰良還是將一些情報送到了朝云城海市蜃樓的據(jù)點,正巧梁杏也在。
梁杏正和冷逸說話,看見辰良的剎那,梁杏感覺很眼熟,舉手投足間都散發(fā)出似曾相識的氣質(zhì)。
“怎么了?”
冷逸對辰良的態(tài)度讓梁杏更加堅信辰良的來頭肯定不小,但梁杏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
“這些是神農(nóng)的情況,屬下認為現(xiàn)在都情況并不適合王爺知道。”
梁杏心想,這辰良還蠻聰明的,做這種事情還知道拉著冷逸做擋箭牌,這樣即使傅隱知道了實情也只會找冷逸,不會算到辰良頭上。
冷逸看完巫山的情報再拿起海市蜃樓的情報瞧了瞧,心想姜果然還是老的辣,巫山二十幾年的情報網(wǎng)真的不是吹出來。同一件事情,兩個組織的情報差了可不只一星半點。
巫山的情報不僅詳細的描述了整件事情的始末,連情報都來源出處都標注的十分清楚。
冷逸不禁想起傅隱本人做事就是十分嚴謹認真,所以對于手下也是一樣的要求。
和傅隱比起來,冷逸就隨意的多了。
所以海市蜃樓的很多人出任務(wù)的時候都很隨意,即使完成不了也不會受到什么處罰,這樣的情況要是發(fā)生在巫山那紅閻王是會大開殺戒的。
想到這里,梁杏又覺得自己先前的想法有點不對勁,如果猜的對,那個人為什么不把辰良交給文燁而是放到巫山去被紅閻王摧殘。
不至于……
那個人那么護犢子,怎么可能忍心呢?
辰良走后,冷逸才回過頭發(fā)現(xiàn)梁杏在發(fā)呆。
冷逸走過去用胳膊撞了梁杏一下,問道:“發(fā)什么愣!”
梁杏鄭重的問道:“這些……”雖然梁杏想把這些告訴單子期但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回祁連山了。
現(xiàn)在根本就不知道山上是什么情況,要是單子期在祁連山,那這封信極有可能會被白茸和懷如看到,白茸也就罷了,懷如和單子卿不怎么對付,要是動了什么歪心思,到時候為難的還是單子期。
冷逸平靜的說道:“你可以先去試一試你師父的態(tài)度,順便看一下祁連山的現(xiàn)狀?!?/p>
白茸閉關(guān)的時間和冷逸拜師的時間碰的很近,冷逸總覺得這里面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但他不方便再去祁連山,所以只能讓梁杏跑一趟。
梁杏和冷逸認識十幾年,自然聽得出他的言外之意但冷逸說的也不失為一種辦法。
梁杏起身拍了拍袖子,拿起海市蜃樓和巫山的情報對著冷逸揮了揮,說道:“要是尊主師伯出關(guān)了,我就拿給她看看,讓她評判一下她兒子和兒媳婦做事的區(qū)別?!?/p>
冷逸直接一個竹簡砸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