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姊,你怎么了!”
何子敬沒有想到傅隱竟然真的如此虛弱,他之前一直以為是文惜在夸大其詞。何子敬上前想去扶,傅隱卻擺擺手拒絕了他、
“無礙?!?/p>
方才一瞬之間,傅隱感到心口一震,緩過來之后還是隱隱作痛。
“你先出去,有什么事明日再說?!?/p>
傅隱現(xiàn)在真的感覺自己有點不太好,她往里側(cè)挪了挪,想伸手去拽被褥的時候突然就失去了意識。
傅隱感覺自己的大腦又一瞬間被放空了,什么都聽不到、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不用想了,就這樣無思無慮的沉淪在虛空之中,她想或許自己真的要死了罷。雖然有點不甘心但也沒什么不好的,該做的她都做完了,剩下的她相信冷逸可以安排好······
傅隱正想著就這樣算了,突然間又聽到有人在叫,不是傅隱也不是軒轅楠,是傾寒,傅隱聞聲望去看見外婆一身戎裝的站在那兒,手里握著颯霜,一臉慈愛的看著自己,傅隱往前走了幾步,外婆就不見了,轉(zhuǎn)眼間眼前的人又變成了文霜,他也叫傾寒,他眼中有萬千秋波······
傅隱猛地睜眼就看見鄔少湫、白茸和冷逸焦急的圍在榻邊,紫騮正在給她行針,聽見動靜抬頭見她醒了終于長長的松了口氣。
“醒了就好?!?/p>
紫騮見傅隱醒過來就開始拔針,叮囑道:“雖然醒了但接下來的五天不能下地,要繼續(xù)躺著,窗口不能開得太大以免著涼也不能關(guān)得太緊要不然人會被悶死的?!?/p>
相比起鄔少湫等人的緊張,紫騮身為醫(yī)者看起來要冷靜的多。
“憂姨,你們這是怎么了?”
傅隱上一回見這陣勢還是生成尚的時候。
“小楠,你要是不想說就把他們趕出去。”
白茸一臉擔(dān)憂的樣子屬實把傅隱給嚇到了。
“憂姨,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傅隱看了看冷逸再看看鄔少湫可這父子倆都是一臉的躲閃,最后還是紫騮看不下去,出言道:“你這次半只腳都踏進鬼門關(guān),差一點點就咽氣了。”
要不是冷逸正好回來撞上,傅隱恐怕就真的······
難怪,傅隱感覺這次昏過去跟之前夢到的不一樣,原來人臨死之際是真的會看到心中牽掛到的人??!
白茸道:“小楠,從現(xiàn)在開始你什么都不要管了,先休息五天,等五日號脈之后再決定?!?/p>
傅隱本來還想說些什么但看著冷逸一臉自責(zé)的樣子終究是把話給咽了回去。
“好了,讓他們倆單獨待一會兒罷?!?/p>
鄔少湫伸手把白茸拉了出去,紫騮也跟在后面,一時間又只剩下冷逸和傅隱了。
“你跟簡兮聊得怎么樣?”
冷逸去云府也去了一天一宿,傅隱想著該聊出些什么了。
“她說她不著急,她等得起?!?/p>
簡兮雖然暫時松了口但冷逸看得出來她并沒有放下。
從前聽人說簡兮想他,冷逸會很高興但現(xiàn)在他又希望簡兮不是那么像他,至少在感情的事情上不要太像了。
白茸從至靜軒出來就往書房去,何子敬還在那兒跪著。
書房里,軒轅浩的畫像被掛了出來,何子敬始終低著頭不敢去看。
白茸進去后走到畫像前,語重心長道:“怎么,現(xiàn)在連舅舅都不敢看了嗎?”
何子敬在媯城的所作所為白茸不是不知道,她之前以為是傅隱授意所以沒有多加過問,現(xiàn)在看來是何子敬借著傅隱的名頭在媯城胡作非為,“你摸著你的良心告訴我,你舅舅待你如何?”
何子敬第一次到中原就是為了把羌令宣帶回去,那個時候他出來咋到,面對陌生的地方跟就無從下手,是軒轅浩得到消息派人過來幫忙,向他說明中原的境況,還留下得力的人手供他驅(qū)使,說實話何子敬的內(nèi)心深處對軒轅浩是尊敬且感激的,但他也沒有忘記傅隱不只是軒轅浩的女兒也是宇凌的女兒。
“師父您覺得長公主是個什么樣的人?”
對于宇凌,何子敬一向是敬而遠之。
“我在說你舅舅,你不要扯到別人身上!”
宇凌是個什么樣的人,白茸心里當(dāng)然清楚但她不愿意承認。
“師父心里也明白,以長公主的為人,若是沒有那次意外您敢說她不會把我們都解決了嗎?”
斬草不除根,春風(fēng)吹又生。
宇凌死后傅隱就滅了蒼翼,宇凌若是沒死,她也會滅了三域,這點七才心里明白,傅隱更明白。
“她已經(jīng)死了?!?/p>
宇凌的死始終是白茸心頭上的一道疤。
“師父,弟子今日想問您一句,若長公主尚在,您會看著她殺了我們嗎?”
傅隱對蒼翼動手的之前白茸就得到了風(fēng)聲但她沒有動作,選擇了視而不見。
“逝者已逝,這個問題沒有意義。”
白茸不愿意去假設(shè)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情,但不可否認這個答案她心里是清楚的。
······
姜水,
覃兮帶走嚴(yán)黎的第二日姜水中就開始流傳關(guān)于田家和曹家在矻圩城的立場和恩怨,比如曹家中有人曾經(jīng)做過田炳的副將,結(jié)果卻死在了戰(zhàn)場上,傳著傳著就變成了是被田炳故意害死的。
田譜得到消息的時候雷霆震怒,給身在媯城的田蔚寫信但卻遲遲得不到回音。沒辦法,田譜又給矻圩城寫信,可他不知道的是矻圩城的流言比姜水的更加洶涌。
流言如海浪般席卷了矻圩城的大街小巷,田家和曹家之間的恩怨情仇肆虐在街頭巷尾,昶威下令鎮(zhèn)壓但效果并不明顯。
有的說田家是想故技重施讓曹障死在姜水再嫁禍給涉農(nóng),田家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還有的說是田家和曹家想聯(lián)手起兵,其實這兩家都已經(jīng)被虞國舊將收買,現(xiàn)在想要幫虞崝攻打矻圩城,合兵就是為了掩人耳目······
流言傳到這一步,蘭華終于坐不住了。
蘭華來到議政殿,看見昶威愁眉苦臉的坐在首座上。
“皇祖母來了?!?/p>
昶威微微抬頭瞥見是蘭華后才慢慢地站了起來,昶威已經(jīng)在這里做了兩天,身邊伺候的內(nèi)官實在看不下去才去稟報蘭華。
“陛下為何這般?!?/p>
就是在被利棄控制的時候,昶威都沒有這么自暴自棄。
“皇祖母,您說表哥是不是真的要叛。”
昶威這一問既是誠心問也是想試探蘭華,他想看看若是自己和虞崝終究要走到對立的哪一步,蘭華會怎么做。
“陛下若是疑心,可以派心腹過去打探清楚?!?/p>
昶威聽到心腹二字,不自覺的冷笑,他現(xiàn)在還有心腹嗎?
田炳戰(zhàn)死沙場,曹師抵御戎狄,田蔚被困在媯城已經(jīng)一個多月沒有消息了。
昶威實在是不知道還能信誰了。
原來所謂的高處不勝寒就是這種感覺······
“陛下若是覺得虞崝會反就下令讓曹將軍把他殺了?!?/p>
滄海桑田收到的流言比昶威聽到的更多,蘭華想了想若是昶威下令殺了虞崝,她就可以趁亂把人換下來,這樣虞崝就必須隱姓埋名,他的生機也就多了一分。
“皇祖母舍得虞崝嗎?”
虞崝是曇華的兒子,蘭華的外孫,蘭華那么在意親情,昶威不信她舍得。
“哀家現(xiàn)在只是大雍的太皇太后?!?/p>
雍國的太皇太后和虞國的公主,身份之差,天壤之別。
······
媯城,
一個多月了,田蔚攻城已經(jīng)一個多月了,可這媯城就像是鬼上身一樣,怎么打都進不去。
田蔚被搞的心態(tài)都崩了······
媯城的宵禁時間還是和原來一樣,來往的人員可以隨意進出,并沒有多設(shè)檢查但就是田蔚派過去的細作總是會被揪出來,田蔚甚至都要懷疑自己手底下是不是也有敵方的暗探。
其實紅師對田家軍并不熟悉,但老黑熟悉。
老黑領(lǐng)著鄔少湫留下的五千人在田家軍駐地外布控,和媯城里的紅師形成包圍圈,讓田蔚被困在方寸之地,進退不得。
說起來老黑和廉臯其實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想想他們上一次合作還是在蒼翼的時候,一晃都三十年了。
再次聯(lián)手,兩人的默契不減,再加上暗中帶著海市蜃樓出力的細辛,這下田蔚別說是順利攻城,他能不能活著走出去都是一個問題。
現(xiàn)在老黑、廉臯和細辛就是在等命令,只要瑯嶧城的命令一到,反雍的第一顆頭顱肯定就是田譜。
細辛看著城外和將軍府遞來的線報,整理歸檔后就傳給瑯嶧城了。
而媯城里被關(guān)在將軍府的子都,現(xiàn)在已經(jīng)精神崩潰,甚至都開始胡言亂語了。和子都一起被困的李沖相對比較冷靜,他還在試圖聯(lián)系外界,想要和滄海桑田搭上線但效果并不明顯。
細辛還抽空到將軍府去見過李沖,本來想著從李沖嘴里撬出些什么,令細辛沒想到的是李沖這個人看著挺廢的,實際上特別有腦子,細辛問的每一個問題他都巧妙的避開,既沒有反駁也沒有應(yīng)下,就好像故意把細辛帶到他的思路里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