昶威把畫拿走的時候還觀察了一下蘭華的反應(yīng),她的平靜讓昶威覺得自己好像從一開始就想錯了。
昶威剛到矻圩城的時候昶諾跟他提過紅閻王,當(dāng)時昶諾說的也是閃爍其詞,而在昶威聽來不過就是和利棄一樣的野心家,根本就沒放在眼里,不過現(xiàn)在昶威是不敢再輕視了。
昶威拿著畫左看看右看看,除了一些隱晦的暗示以外也沒再發(fā)現(xiàn)什么線索,但就這些暗示而言,要么說這紅閻王太過囂張,要么就是她有足夠的底氣支撐她這么做。而從這幅畫送過來的用意來看,紅閻王不僅知道虞崝和雍國的關(guān)系,而且還特別清楚蘭華的秉性。
這樣看來,或許這并不是蘭華和傅隱的第一次交鋒。昶威現(xiàn)在感興趣的就是蘭華和紅閻王到底認(rèn)識了多久......
昶威想派人去查的時候才反應(yīng)過來身邊能做這件事的人屈指可數(shù)......想來想去,最后還是要用滄海桑田的人......
昶威最后選定了漢鐘離前去姜水調(diào)查。
蘭華得到消息的時候囑咐道:“既然陛下叫你去,那你就好好查?!?/p>
蘭華身后站著一頭梳髽髻,髯長過腹,手執(zhí)羽扇的中年男子,這位就是滄海桑田上任二十幾年的漢鐘離。他接到任務(wù)的時候心里還正納悶,沒一會兒就被蘭華叫過來了。
“陛下要查虞崝......”
滄海桑田里大多數(shù)人都是知道蘭華和虞崝?shù)年P(guān)系,畢竟血脈相連,曇華不在了,蘭華對曇華所有的愧疚和偏愛全都轉(zhuǎn)移到虞崝身上,這也使得虞崝做事情也更加肆無忌憚。
“該怎么查就怎么查,你自己看著辦罷?!?/p>
漢鐘離最受不了的就是“你自己看著辦”這句話,該怎么做也不說清楚,就全讓底下人自己猜,漢鐘離又對這些事情沒什么興趣,他上哪兒猜去?。?/p>
漢鐘離真的感覺這些做老大的人想事情只用腦子,根本就不考慮現(xiàn)實因素。
文召看見禁軍調(diào)動,跟上去查看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漢鐘離。文召記得漢鐘離是在樂玥城一帶活動,怎么突然就被調(diào)回來了......
實在是怪得很,文召進宮一問......好家伙,這蘭華也忒實誠,居然跟昶威講了那么多。這下子文召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只能把消息直接送到瑯嶧城。
鄔少湫看到文召傳回來的消息,這心里是又喜又愁。鄔少湫既慶幸昶威終于動了,同時又擔(dān)心蘭華跟昶威說的太多,以至于影響到后面的事情。
鄔少湫懷著這份忐忑的心情來到至靜軒,好巧不巧,白茸和冷逸也在。
“湫叔,是矻圩城的事情有進展了嗎?”傅隱問道。
鄔少湫看了眼白茸,忐忑道:“對,結(jié)果已經(jīng)到了,你看看還有什么要吩咐的嗎?”鄔少湫把文召的信遞給傅隱。
傅隱看完后嘆氣道:“早就想過會有這一天,沒想到時機這么剛好?!?/p>
田蔚被攔在城外已經(jīng)快兩個月,城內(nèi)還有一個多年未見的文燁,姜水那邊田家軍和曹家軍也是進退不得,還有一個起死回生的虞崝,傅隱想昶威現(xiàn)在的心思應(yīng)該蠻紛亂的。但是光亂還不夠,傅隱要等到昶威心煩意燥的時候再動手,一個人在情緒失控的情況下做出的決定都是沒有理智的。
“湫叔煩您傳信給老黑,讓他在媯城里播散些昶諾在樂玥城的流言,尤其要讓昶威聽到,還有城外的田蔚。”
只要田家軍開始亂,昶威帶的那些禁軍根本就不是紅師的對手,到時候只需要用最簡單的方法就可以把城外的田家軍也解決掉。
鄔少當(dāng)著白茸的面就把信給寄出去了。
“還有不到兩個月就要過年了?!卑兹赘锌?。
祁連山得到的消息,紫菀也回來處理星辰的事情,白茸本來是想等到年后再和紫菀商量解決星辰的問題,哪曾想她自己就跑回來了。
鄔少湫過來之前傅隱和白茸就在聊紫菀的事情,紫菀和節(jié)衡的事情現(xiàn)在只有白茸能為紫菀做主,紫菀的父親早就不在了,她的母親也因為叛亂下獄,她的師父懷如為了嚴(yán)黎早就放棄她了。
思及于此,白茸的心里就一陣絞痛。
明明她什么都沒做,可為什么所有不好的事情都讓她一個人趕上了......
“憂姨,我已經(jīng)和潮砂說好了,過年的時候她和節(jié)衡也會來?!?/p>
有些事情就是要擺到明面上才能痛快地解決掉。
“小楠,你替別人想了那么多,怎么就不能為自己想想呢?”
白茸話鋒一轉(zhuǎn),傅隱就感到不對勁了。
傅隱本來還以為白茸是擔(dān)心紫菀,沒想到她只是想借紫菀的事情來點自己。
“我只是想勸你對自己好一點?!?/p>
傅隱對身邊人提出的愿望都是盡己所能的滿足,可唯獨對自己要求甚嚴(yán)。
“憂姨,我們還是聊回到紫菀的事情罷?!?/p>
傅隱感覺自己要是再不把話鋒轉(zhuǎn)走,白茸就會越說越偏。
“你別把話岔開。”
白茸醞釀了好久,怎么可能就這么讓傅隱躲過去。
傅隱甚是無奈的看向一旁舉杯推盞的閑情父子。
鄔少湫察覺氣氛不對,默默地站了起來,撣了撣袖子,道:“我還要去一趟文家找文澤商量一些軒轅家的事情,你們繼續(xù)?!?/p>
冷逸本來也站了起來準(zhǔn)備和鄔少湫一起逃走,鄔少湫識破冷逸的小心思,直言道:“你坐下,
軒轅家的事情你得避嫌?!?/p>
冷逸捏起了無聲的拳頭,惡狠狠地瞪著一臉竊喜的鄔少湫。
傅隱看著鄔少湫逃之夭夭的背影,心里無聲地嘆了口氣。
......
仁寥跟著文燁進城以后就直接去了鳳鳴樓,仁子葭在信里告知道媯城后鳳鳴樓一見。仁寥是知道鳳鳴樓的真實面目所以也就沒有顧慮那么多。
文燁把仁寥送到鳳鳴樓后就離開了。
仁子葭在二樓雅間里煮茶,茶水剛剛沸騰,仁寥就到了。
仁子葭給仁寥沏了杯茶,“師叔,好久不見。”
仁子葭離開的時候沒有打一聲招呼,仁寥問仁無求但仁無求也不知仁子葭為何要走,后來仁寥幾次去羌河想找機會問清楚,可機會每次都從他面前一閃而過。
仁寥押了口茶,道:“子葭,你不該在這個時候回來。”
這次媯城的事情,仁寥看得見這里面有仁家人的手筆,水至清則無魚,這世上任何一股勢力都不敢說完全沒有問題。
亂世風(fēng)云起,仁家已經(jīng)有很多人不愿意接受“既來之則安之”的理念,但他們又都礙于世家子弟的面子和優(yōu)勢,不愿意脫離家族單刀單槍地干。
“師叔,我想回來了?!?/p>
羌莫憂立儲的詔書到的時候,羌薈汀就知道自己該走了。離開羌河,她能去的也只有仁家了。
仁寥對羌河的事情還是知道一二,嘆氣道:“唉,既然回來了,就不要想那么多,仁家的事情我來處理,書院的事情霏斈處理,你要是有空還是多去勸勸小楠罷。”
仁寥非常清楚白茸和傅隱的態(tài)度,這兩位要是知道仁子葭又卷到仁家的事情里,肯定會對仁家出手。
軒轅楠和仁子葭是知己,仁無求過世后就只有仁子葭能夠看得懂軒轅楠字里行間的深意。
仁子葭輕笑道:“姑母加上三姊也勸不動嗎?”
在羌薈汀的記憶力羌薈櫻的唇槍舌劍可是連公睆都要叫苦連天的存在,再加上白茸的溫柔劍,一收一放,按道理來說傅隱應(yīng)該是無處遁逃。
提起少艾,仁寥就又要嘆氣,“少艾最近被小洵氣得不行,又要處理及內(nèi)閣的事情。”
仁子葭慶幸道:“和姊甫比起來,小洵已經(jīng)很好了?!?/p>
回想文燁的輝煌過去,仁寥只想打人,“小洵一直跟著你次兄自然不會和他父親一樣胡搞亂來?!?/p>
文燁當(dāng)初為了入贅,都敢拿無名計劃威脅文霜,氣的文霜當(dāng)場吐血。
“子祿,還沒找到嗎?”
仁寥相信仁子葭會去找仁子祿,但這么多年過去都沒有找到的人,仁寥不認(rèn)為現(xiàn)在就可以輕易找到。
對于仁子祿的行蹤,仁子葭看得很開,“該出現(xiàn)的時候不用找,他自己就蹦出來了。”
仁子葭要查的不是仁子祿的下落而是他最終的目的,只要查清楚他的目標(biāo),要把人引出來就只是時間問題。
“師叔現(xiàn)在要想的事他回來以后該怎么辦?”
仁子葭是親眼見識過文家被文倉摧毀的樣子,她相信仁子祿對仁家的怨恨不會比文倉對文家的少,而且他隱忍負(fù)重這么多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一旦現(xiàn)身立刻就會成為眾矢之的所以他一定會選擇一個合適的時機出現(xiàn),而這個時機就是仁子葭要去找的,如果找不到,仁子葭也不介意給仁子祿制造一個。
“你和子仲見過了嗎?”
白茸這次出關(guān)就跟仁寥談過仁子葭和公宓的事情,仁寥過來也是為了轉(zhuǎn)達白茸和傅隱的心意好讓仁子葭安心。
仁子葭本來就沒打算見公宓但仁寥這么問了,仁子葭也不好直接回絕就道:“還沒來得及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