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孫立國,開國君主獵驕靡一日忽見天降奇石,奇石落下之處不但沒有造成草木損毀,還使植物迅速生長,長出一片森林。
于是獵驕靡派自己的八百精銳到隕石坑形成的湖泊里尋得奇石,只有領頭的一人生還,歸來時已手腳折斷,剩下殘肢抱著奇石爬出來。
方士用古法刨開奇石,里面是血紅色的琥珀,為女媧補天之石,浸女媧之血所化。
獵驕靡大喜,將琥珀制成項鏈世代沿襲,此后烏孫再無戰(zhàn)亂,所在領地物產極多。因此烏孫成為西域第一強國,直到如今。
【逃亡】
自從十二歲那年的一場大病,父王對我寵溺至極,母后說自從那以后我好似變了一個人,整天在外面捅婁子。
騎馬,射箭,斗雞,穿男裝吃花酒,爬樹掏鳥蛋,調戲剛世襲為官的小公爵,可謂為非作歹。去年還因為扮鬼嚇父王的寵妃,被關進京衙司九天。
我又是父王唯一的子嗣,雖西域人開放,思維眼界沒中原人狹隘,但也不會讓一個無惡不作的壞女子做女王陛下。
于是母后讓父王的謀士來輔佐我,教我西域十五國和中原各國的歷史政治文化,簡單來說就是各國八卦。
但是我很久才明白,父王和母后更深的用意。
我在暗處等待入夜,眼淚忍不住往下掉。趙國沒有找烏孫同盟,所以城中并沒有我的通緝令。父王讓我不要回去,難道王宮里真的藏著什么東西?
我,一定要回去。在此之前先去打探烏孫王室血珀的虛實。
待到午夜時分我摸清了城中的幾個大戶人家,攢夠了盤纏立即出發(fā)去烏孫國首都赤谷城,一只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小土狗扯住我的衣角。
“松開,松開,快松開!”
后面的火光逐漸放大,有人喊著“捉賊啊!”
“不管你了,你要咬我就帶你一起跑!”
事實證明,它真的很固執(zhí),你能想象一個行動古怪的小賊屁股后面吊著一只土狗拼命跑的情景麼?
當時支持我一直跑的信念是:等所有人都放棄追趕的時候,在深山老林把它給烤了。我現在是冷血的逃犯。
然而我小看了大烏孫國民的身體素質,只見一個瘦子咧著嘴馬上就要抓到我了,我轉身跳進一輛裝潢別致的古銅色馬車,馬車前的侍衛(wèi)拔出了劍卻被一枚金幣打偏沒刺中我。
跳進車內的那一秒我曾想象車內的乘客是怎樣的。
一個雍容華貴的少婦?一個和藹可親的老人和孫女?一對幸福的新婚夫婦?一個衣冠楚楚的大員懷里抱著一只波斯貓?
實際上我們四目相對,一個身穿藍袍的青年男子端坐在車內,右手食指上一塊祖母綠寶石戒指分外醒目。
下一秒我被他嚴嚴實實地摁住,左臉完全貼在車壁上,隔得我生疼。我急忙解釋:“聽我說,我不是刺客,外面有人追殺我,懇請王爺護我一程!”
“你認識本王?”
外面的侍衛(wèi)正在詢問:“王爺,那些人是來抓賊的,需不需要屬下來處理?”
我看著他輕笑:“我當然認識王爺您,我還知道你的背上有一處特別的傷疤?!?/p>
說到這里他的手松了一下,我感覺到他驚異的神情?!澳憬兴麄兓厝グ?,本王不曾在此處看過賊人?!?/p>
眾人聽到聲音,知道多年在外練兵的軍須靡要回國都了,紛紛退下。
父王的謀士曾說,烏孫國皇室都喜穿藍服,因為藍色需要中原的染料才能染成,造價昂貴,更不用說絲綢了。
我身旁的這個男子大概就是烏孫國王的第二子軍須靡,那枚寶石正是母后小戎允氏所贈。
軍須靡八歲時曾被燕國刺客劫持以要挾烏孫國不得與蜀國結盟,后來被烏孫國第一劍客令狐靈救回,背上留下兩尺長的彎刀傷疤。
他雖為次子,但比太子蚤更工于心計,曾奪得重大戰(zhàn)功實力也是有的,所以深得父王和母后的喜愛。
一聽太子的名字就知道父親沒對這個兒子抱有太大希望吧。
軍須靡放開我,甩甩袖子獨自坐下:“你是誰?”
我一屁股坐在他旁邊,硬生生擠出一個位子?!拔抑皇且粋€無名小卒而已,王爺不必擔心。此番多謝王爺您救命之恩!”
“擔心倒是不必的,只是看你的樣子是要去國都?你可以乘我的車一同去,還有這只狗?!?/p>
“······多謝王爺,不過我還要整頓幾日再走,衣衫襤褸沖撞了王爺,請王爺恕罪?!?/p>
“哪里,若是姑娘不嫌棄可以到本王在國都的別院小住幾日。”
馬車走到一處山路上頓時顛簸了不少,我拉開車簾,看到深不見底的峽谷,路只容得下馬車通過,我對軍須靡勉強笑笑,看來他是不想讓我走了。
“呵呵,那好吧?!?/p>
我睡了幾個時辰,醒來馬車還在行駛,軍須靡正在熟睡。我看著他長長的睫毛,接著是鼻子,側臉,喉結,滿是嫉妒地想生他的那個女人到底是何等的花容月貌。
他轉了轉頭,我迅速轉開實視線,一個紅色的東西閃過眼前。
等我再看過去的時候軍須靡醒了,瞇縫著眼睛說:“姑娘的狗真是太淘氣了?!?/p>
那條土狗在軍須靡的懷里睡得正香。父王說,端木家族世代守護著一個秘密,這個秘密和血珀有關。民間很少有人知道,父王每隔九年就會出宮一趟,一趟就是一整年,說是云游四海,但我總覺得他在找什么東西。
“真不好意思,額,請王爺恕罪!”我把土狗抱下來,狗爪的泥印已經印滿軍須靡的藍袍。
我暗暗地笑,對他說:“王爺您的衣服都弄臟了,不如讓我?guī)湍阆匆幌掳?,前面就是一個村莊也便王爺休息片刻?!闭f著伸手去解他的衣服想看看到底是不是烏孫傳國之寶血珀,他反手一抓,把我的手捏緊。
“很多人都想得到本王身上的血珀,有的是傾城絕色,有的是武藝高超,有的是天下名廚,但是最后全都失敗了。就算他們靠得再近也拿不到,知道為什么嗎?”
我感覺手快被他捏斷了,看他斯斯文文的樣子怎么力氣這么大?!“不知道!什么血珀?你神經病?。俊?/p>
“即使你有這個打算也拿不到,因為就算拿到手也會被蠱毒致死?!?/p>
他終于放開我的手,土狗躲在角落仔細觀察我們兩人的神情。馬車停在了村莊的一條小河邊,軍須靡自己脫下外套拿給侍衛(wèi)去洗。我脫下外套和褲子:“給,幫我也洗一下吧!”
侍衛(wèi)驚悚地看看我再看看軍須靡,“洗吧?!?/p>
軍須靡沒必要騙一個不足為道的小賊,看來血珀在他體內的部分是活的蠱蟲,體外的是血珀寶石,蠱蟲因寄生在血珀里得到極大的滋養(yǎng)而變得非常致命。
軍須靡需要每天食用特殊的毒物,所以他的面色雪白,體毛色素退化。
謀士說長期持有血珀的都是王后,莫非血珀可以使人女性化?想到這里,我不禁起了雞皮疙瘩。
軍須靡已經持有血珀,烏孫國的王位將來肯定是他的,那太子蚤又是怎么回事?
等到夜深的時候,我跑到村外河邊的荒草地里。手握鈴鐺,默默祈禱一定要保佑我召喚出凌霄。鈴鐺響了三下,一陣風吹來,吹得我鼻涕橫流。
“邋遢,老頭怎么把他女兒教成這樣?”
“是凌霄?你在哪里?”
“小姑娘,我看你命犯孤星,一生不得善終啊?!?/p>
“我,你!”我氣的跳腳,“你在哪兒,你看我不打死你個烏鴉嘴!”
白衣仙人飄飄然落在我身后,往我后腦勺拍了一掌,“沒大沒?。 ?/p>
“你,手真重!”我轉身看,他的五官容貌最多只有二十多歲,果然神仙能長生不老,看在他長的儀表堂堂的份上不和他計較。
“老頭不是說,讓你不要管那些事么。此地又沒危險,叫我做何事?”
“不,我要管,端木家族的秘密,請你告訴我?!?/p>
白衣仙人輕笑一生,“真是命中注定你要遭此一劫,好吧,你可知傳說中得血珀者得天下,再得神域靈卷者可號令六界的傳說?”
“那但是騙小孩的把戲,若真有那么大的威力,烏孫國現在已經掃平中原了。豈不人人都擠破了頭想要。”
“是真的,真的有神域靈卷和血珀。只不過烏孫國得到的只是血珀的一小部分?!?/p>
只是一小部分,難道還有其他部分?趙國要找的是血珀?
白衣仙人拉回我的遐想,“他們找的不是血珀,因為你父王沒有血珀。端木家族有的是神域靈卷,也就是記載之魂術修煉法則的卷宗。此卷并非是神域之物,到卻能依靠它讓毫無修為甚至沒有慧根的人輕而易舉操縱生靈,這就是它的可怕之處。”
“莫非卷宗在王宮的狼塔中?”狼塔是歷任龜茲王必須克服的難關,只有一日之內從狼塔里走出來才能加冕,而趙軍在攻破王宮時,軍隊多朝狼塔方向走。
“終于有些開竅了。卷宗由端木家族時代傳承,以防落入意圖不軌的人手里,直到你父王,可惜他還沒來得及傳位于你?!?/p>
“那我是不是該回去尋找卷宗?”我雙手在袖中握緊,眼睛微紅。
白衣仙人從腰間掏出一個葫蘆咕咚咕咚往嘴里灌酒,“你可以去也可以不去,不去,你隱姓埋名到中原的蜀國那里還有你父王的舊臣,可以招撫,平平安安地度過一生。去,你就會被牽扯進來,到時候知道的越多,你越脫不了身,說不定會失去很多東西,你意想不到的東西。”
“我,”我苦笑一聲,“我已經孜然一生,沒什么可失去的了。告訴我,我該怎么做!”
白衣仙人眼神中似乎透露出一絲傷感,“血珀是由女媧之血和補天石所化,當初東皇用來鎮(zhèn)壓妖王的。妖王就在這四方土地之下,為確保他不進犯人間,血珀被分為八塊,散落各處。如今你已經知道第一塊的下落了?!?/p>
烏孫國和古蜀國有密切的聯系,古蜀王曾經得到過南疆一位領主的蠱罐,可能是他轉贈給獵驕靡,由此血珀變成如今形態(tài)。
“妖王在血珀鎮(zhèn)壓下,功力大減,在一千年前消失了,他的骨骸被周圍的小妖吸食殆盡,這都沒什么。只是后來這幾個小妖成為妖界長老,常年在地底一處墓穴閉關修煉,長此以往,墓穴內的怨靈吞噬了幾位長老后功力大增,自稱玄姬,在妖界威望極大。將這你要做的,就是集齊這八枚血珀,阻止妖王出世?!?/p>
“哎呀,你別給我講那么多沒用的,告訴我怎么把眼前這塊血珀拿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