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用書拍了拍他的腦袋,“話粗了點兒,但道理還是那個道理。我們公輸家哪個行當都做過,先謀生再謀其他,諸位小公子應記住這一點,才能在這亂世中有立足之地。”
“是。”
年滿十八歲那年的公輸少典,離家出走,準備獨自闖蕩出一方天地,他從家鄉(xiāng)魯國一路北上來到了趙國。
此時趙國國君是個任人唯賢的明君,手下的大臣們也能力非凡,公輸少典投在了令尹垚門下,做一位門客。
有一日,公輸少典在廷尉府的后花園和令尹垚議事后,看到了廊橋之上一位夫人正在喂魚。
此時雨過天晴,湖里的紅鯉魚爭相游過來吃食,頭戴芍藥的美人望著下面的湖水笑盈盈。
后面走來的門客說道,“少典怎么停下了腳步?”
“那位廊橋之上的夫人是?”
“哦,那是令尹大人的正室,夏姬,聽說家父是中原有名的富商陳志遠,貌美如花,家底殷實,令尹大人升遷至廷尉好像也是得益于岳父泰山吶?!?/p>
公輸少典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廊橋之人看向了公輸少典,他付之一笑。
夏姬身前的侍婢近日不知從哪里得來一堆好處,身上穿戴都不同往日。
其他房的丫鬟好奇地問,“芳姐,最近夫人打賞你這么多?”
“不是夫人打賞的?!?/p>
“難道是大人打賞的?”
“不是,是大人的一個門客。他說令尹大人的生辰快了,問我夫人都喜歡什么,有什么嗜好,到時好現(xiàn)個寶?!?/p>
“原來是這樣?!?/p>
陳志遠走南闖北,出門必定先拜一拜佛祖,以保佑平安。夏姬從小耳濡目染,每逢節(jié)氣都會去城外的寺廟禮佛。
處暑那日,天氣晴朗,夏姬在小芳的攙扶下走進了廟堂。
“小芳,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p>
“是?!?/p>
神龕后面走出一位衣冠楚楚的年輕男子,一把抱住夏姬,“想我了嗎?”
“不想?!?/p>
“真的?”
兩人在佛堂內顛鸞倒鳳,公輸少典躺在夏姬身下,看到佛祖的神像仿佛正在看著他。
“我和令尹垚是家族間的聯(lián)姻,不是真愛。自從你來了之后,我的世界變得如此快樂而精彩,你帶我私奔吧!”
夏姬倚著公輸少典的肩膀,公輸少典頓了頓,他沒想到那么多,“再等等看吧?!?/p>
令尹垚推薦公輸少典到趙國的邊城代城為官。
公輸少典猶豫再三,被夏姬慫恿下一起離開了。臨別的前一天,令尹垚意外地宿在夏姬的房里,還說六月要同夏姬一路拜見岳父陳志遠。夏姬假意答應著卻一夜未眠。
兩人趁夜色逃出廷尉府,可惜在公輸少典去赴任的中途,聽說職位已經(jīng)被別人取代了。
他不能帶著夏姬不能回到自己的家鄉(xiāng),也不能回到趙國都城。兩人爭吵了一路終于在一個小鎮(zhèn)上安頓下來,夏姬見老婦在田里采摘新鮮的豆莢,腦子靈光一閃,“少典,我們開豆腐鋪子吧,你看新生的豆芽可以煮湯,豆萁可以生火,做成豆腐可以直接賣,放久了是豆腐乳、毛豆腐,曬干是豆腐干,變臭是臭豆腐,豆渣、豆?jié){、豆腐腦都可以賣。真是個萬能食材?!?/p>
公輸少典隨了她的意,用夏姬身上的首飾換了些錢開豆腐鋪子。
但愛情是不足以支撐人的一輩子。
公輸少典埋怨夏姬毀掉了他的大好前程,開始整天酗酒,窮困潦倒。夏姬嫌棄他不顧豆腐鋪子的生意,自己乃是千金之軀卻來做這種生意。從前的美好回憶全都被現(xiàn)實殘酷地抹去,兩人分崩離析,好不容易安定下來的家,經(jīng)常看得到鍋碗瓢盆的碎片。
公輸少典為了維持生計,開始賣假藥,賣耗子藥,有時和肉鋪子里的王二麻子斗酒,桌上放兩個土陶碗,一碗裝酒,一碗裝耗子藥,比誰的膽子大。
通常大家都不敢放耗子藥,直到有一天王二麻子上門要錢的時候摸了一把夏姬的屁股。
兩人斗酒斗得大汗淋漓,還剩最后兩碗時,公輸少典喝下了那碗酒,王二麻子愣住了。
“你怎么不喝?”公輸少典問道。
王二麻子不說話。
公輸少典起身在眾多看熱鬧的人中穿過,拿起了王二麻子剁肉的大刀,一刀砍掉了王二麻子的腦袋。
眾人嚇得四散奔逃。當夜,公輸少典回家,夏姬已不知去向,家中亂七八糟,公輸少典敲了敲隔壁吳大嬸的門。
“這么大夜了,誰在敲門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