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了一個名叫豫讓的死囚照顧我的衣食起居,因為我摘下尖牙利齒的猛鬼面具時,他并沒有像其他死囚一樣袒露出害怕或者鄙夷的神情。只是淡淡的答話,和平常人一樣。
燕國的那些大臣皆以看望病中的靖雯侯為由向我示好,燕國沿襲周朝時期的世襲爵位分為五等——公、侯、伯、子、男,燕國沒有公爵,只有一個侯爵,那就是我。
換句話說,姬職給了我一個地位極高的頭銜。我是他最高等級的一條走狗,也將是最殘忍最兇猛的一條惡犬。
我對豫讓說道,“讓他們都走吧,我不見客?!?/p>
“是?!痹プ岊D了頓,“趙國令尹越大人也來了?!?/p>
“哦?”
我笑著觀看仆人將活著的猴子頭骨敲開一個洞,用青銅碗盛出帶著新鮮血跡的猴腦,向我遞上來。猴子的慘叫聲仿佛是有什么東西撕碎了它的靈魂,也許它在代替我吶喊,所謂生吞活剝不過如此。
“帶廷尉大人進來與我一同食用猴腦?!?/p>
豫讓點頭走向了大門口。
丑奴皺著眉頭走過來,手上抱著一大堆賬本,“走吧!”
我點頭跟著丑奴從西門吹雪的后門走出去,有輛馬車停在馬廄。
“你什么時候花我的錢買了輛馬車?”我瞪著眼睛問道。
“那是鐘儀給你買的,他說你回來已是六個月身孕,山路濕滑,路途遙遠,別馬上到家門口嗝兒屁了。”丑奴先行踏上了馬車堆放賬本。
“他才不會說這種江湖俚語呢?!蔽译S后大著肚子費勁得爬上去。
“后面一句是我加的?!背笈泵δ贸鲆槐举~簿翻閱。
我見他如此勤懇,問道,“不是有算賬先生么,你干嘛又整理賬簿?”
“算賬先生只記賬,收入、支出這些我還要核算一下才好給梼杌幫采買武器物資呀?!?/p>
是啊,夜郎國不是鐵礦和銅礦產(chǎn)地,武器和火藥都要從他國運輸,總體來看蜀國的武器成本最低,這里距離夜郎國也比楚國和越國近。
“他們有說給錢嗎?”我問道。
“沒有,都是我們墊著的呀,所以我才發(fā)愁!”
“沒錢你給他們買武器干什么?你都趁我不在干了些什么事啊?!?/p>
馬車外車夫上了馬,高聲驅(qū)趕著馬兒往西嶺方向前進,我和丑奴往后一倒,丑奴的手按在了我胸前。
丑奴迅速將手收了回去,“我不是故意的!”
“你你你!真是氣死老娘了!”
“還不是因為雅楠派他手下說他在你手底下做事資格老,我才進門,叫我啥都聽他的。梼杌幫除了向趙國和魏國出動的兩百名精銳,其他人手都已經(jīng)投入戰(zhàn)場,前線死傷慘重,你又一直沒回來,我只好用酒樓的錢先墊著。”
我皺著眉,肝火稍微平息了些,“百夷之戰(zhàn)如此兇險?”
丑奴點點頭,“百夷之地易守難攻,族人蠻橫無理,不按常規(guī)出牌,夜郎國和楚國的軍隊非但沒有打進去,現(xiàn)在已經(jīng)占領夜郎國的一個州了?!?/p>
“梼杌幫在南方諸侯國勢力龐大,應該不至于連采買物資的錢都沒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