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三月,倒春寒,蕭瑟之中,又顯生機,可見桃花與冷風(fēng)共舞,新芽覆落雪為被,草廬涼,依人憔悴,龍?zhí)ズ纹鋸妱?,一孕而生,命去七分,再失愛郎,神傷損二分,唯剩一氣,徒耗至今。
她自床下暗格之中取出一錦盒,盒中之物,便是那龍珠,此珠除了有增強法陣之效,更是留與她調(diào)養(yǎng)之用,可惜她卻是舍不得,舍不得這唯一的思念,更舍不得將此物,用于自己。
因為她知道,他的賦兒不可能永遠留在這草廬,亦不可能,永遠留在這法陣之內(nèi),她希望自己的賦兒可以永遠留在這草廬之內(nèi),卻是又不希望自己的賦兒永遠留在這草廬之內(nèi),所以,這龍珠,便是她留給賦兒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東西,是他再外保命之物,亦是為解除自身封印之物,但龍珠在手,也是禍事的開端,但倘若不留,于這亂世之中,賦兒又該如何能抗的住,又該如何自保呢?
她嘆了一口氣,淚水自眼角流出,她抹干凈了淚水,而后鋪就了一張熟宣,提筆而道:
『賦兒親啟
恐賦兒歸時,見此信,為娘已歸冥土,莫過悲傷,與賦兒相伴十二年,見賦兒于襁褓而至今日,為娘甚慰,亦為開懷,然這十二年來,為娘思汝父亦甚,如今命元已竭,將尋他而去,本是無所遺憾,只愧于你一人,盒中之物,乃汝父所遺,曰名龍珠。為娘知你,常自踏出法陣,對外界之好奇,每日亦甚,必愿遠游,吾不做反對,但于亂世,小心為上,為娘去后,賦兒將吾就葬于此,墳對門外,便可。
頓……』
筆未落時,人以瞌然長逝,遠方的人,正還提著一只山雞,撿著枯枝,想著回去,可為母親補補身子。
雪紛飛,天地茫茫,燃盡的炭爐,以無人在添柴炭,茶已冷,墨未干,孩童尚未歸,人已隔天涯。
是黃昏,人影映凄涼,一捆枯枝,一只山雞,一尾鯉魚,數(shù)枚仙果,卻是剎那落地。
呼嘯的風(fēng)聲,掩去了哭聲,掩去了門扉,掩去了屋中至悲的畫面。
回首向來蕭瑟處,也無風(fēng)雨,也無晴,而這失了顏色的世界,唯剩一片,灰芒。
次日之時,草廬之中以無一人,唯有一墳,面對門外,似等舊人,似等,未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