躡手躡腳地走下樓,安娜在樓梯拐角處躲起來,探出個小腦袋張望著一樓酒吧的動靜。
此時酒吧的店門已經(jīng)拉下,但由于十束四人回到了酒吧,原本應(yīng)該變得清冷的氛圍依舊熱鬧。只是這四個人怎么一身狼狽地回來了?安娜有些奇怪,八田、伏見以及鐮本的戰(zhàn)斗力在吠舞羅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怎么會?他們?nèi)ジ墒病?/p>
猛地回想起來這個時間點發(fā)生的事,安娜不禁有些愧疚,是為了她的事吧……去了那家醫(yī)院。黃金氏族和青之氏族都在那里,難怪他們?nèi)珤炝瞬省?/p>
四個人各自都負了傷,尤其是八田和伏見,衣服被砍得破破爛爛的,身上到處是皮肉傷,看上去相當(dāng)凄慘。
周防和草薙的臉明顯的板了起來,見二人真的有些生氣了,十束只得先笑著打哈哈:“啊哈哈……啊,痛痛痛?。。。 扁Р患胺辣蛔哌^來的周防捏住右肩,十束的笑聲立馬變?yōu)閼K叫。一直掩飾到剛才的鈍痛冷不丁變?yōu)閯⊥?,十束眼淚都要飆出來了。
周防嘆了兩口氣,以此表示自己心中的無奈:“……看這樣子,韌帶應(yīng)該是斷了吧……你居然還能嬉皮笑臉的……”
“誒!真的嗎?!”八田看向十束,眼里滿是驚訝,沒辦法,和盡管傷口不深但數(shù)量很多、看起來渾身上下都是傷的伏見和八田比起來,十束看上去就像完全沒有受傷一樣。
“沒有啦,肌腱沒斷啦,對方可是這方面的專業(yè)人士呢!而且比起我,八田和猴子應(yīng)該慘多了吧,你們倆趕緊上去沖個澡,把傷口洗干凈?!笔琅f是輕松的口吻,仿佛剛才叫的那么凄慘的人不是他一樣。
八田猶豫不決,和伏見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覷了許久。最后伏見不耐煩了,抬起下巴說:“嘖,你先去吧?!?/p>
“誒……可是,上面……”是尊哥的地方啊……八田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著,扭頭遲疑的看了看周防。
見八田有些顧慮,周防不在意地擺擺手,示意他同意了借用浴室這件事:“沒關(guān)系,去吧?!?/p>
“是?!卑颂锏皖^行了個禮,向二樓走去,離開之前還擔(dān)心地看了眼十束。
“安娜在上邊睡覺,別吵醒她了喲!”
草薙先是提醒了正往二樓走的八田,再一邊嘆氣一邊拿著急救箱從吧臺后走出來:“十束、伏見,在那坐著,給你們處理下傷口?!?/p>
讓十束和伏見在椅子上坐下,草薙走到兩人旁邊,放下急救箱。
“那個……真的很抱歉。”鐮本一副過意不去的樣子,走到了十束身邊突然低下頭道歉。十束有些傻眼。
“那個……怎么了?”
“明明跟你一起去,卻還讓十束哥你受了傷……”鐮本的頭都快要低到胸口了,眼睛死死地盯著地板,整個人都頹喪了。
十束眨了眨眼,用了好幾秒鐘才反應(yīng)過來鐮本的意思,不由得露出有些無奈外加略帶些窩囊的苦笑,明明是他自己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怎么能怪別人?
“啊啊啊啊——”正當(dāng)十束打算安慰鐮本時,才剛剛爬上樓梯拐角處、打算去沖澡的八田發(fā)出了好似墻被炸破般的凄厲嚎叫聲。
已經(jīng)過了變聲期的少年,卻像個女生似的尖叫,不得不說,這讓一樓的各位著實有些好奇——發(fā)生什么了?
十束先是和鐮本交換了下視線,但彼此眼中有的只是濃濃的疑問。接著,十束又看了看坐在旁邊的伏見,伏見訝異的皺著眉,看向樓梯,卻因為光線問題只能隱隱約約看到八田的輪廓。
“搞什么?”草薙放下正要打開急救箱的手,和同樣一臉訝異的周防交換了眼神。
大家都有些疲倦,誰都提不起上去看看的勁頭,但放著不管心里又癢癢的,在意到底出了什么事。
伏見第一個起身,帶著一臉煩躁地表情帶頭走過去,接著十束、鐮本、草薙以及周防也依次跟了上去。
走上樓梯拐角,看到嚇到腿軟的八田,和坐在陰影處,安安靜靜的、面無表情如同人偶般的安娜,由于燈光問題,安娜看上去就像恐怖故事里的巫女一般。
眾人立刻理解這里發(fā)生了什么。
安娜滿頭黑線地看著面前發(fā)出慘叫的八田美咲——此時八田早已嚇得背靠墻壁呼呼地喘著粗氣,腿還在抖啊抖的,而一旁的神樂早已拋掉了淑女的矜持,捧著肚子哈哈大笑地在地上打著滾。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搞笑了,一個男生居然被你這個十歲都不到的小姑娘嚇成這個樣子,哈哈哈……不行了不行了,笑死我了,啊哈哈~肚子都痛了……”
神樂在邊上笑得歡快,安娜卻一點笑意也無,更多的是無語,雖然通過從前的記憶了解到八田害怕女人和鬼怪的事情,但……至于怕到這種程度嗎?
即便這個地方由于燈光問題顯得有些昏暗,確實很符合故事里鬼怪出沒的條件,可她不是鬼吧……還是說……是因為她是個女孩子的緣故?
童貞的世界我果然不懂 (▼ヘ▼#)
“你還要呆在這里多久啊,Misaki,不過是個小丫頭,居然被嚇成這樣,也太丟臉了吧!”這是一臉不耐煩的伏見猿比古的發(fā)言。
“嘛,雖然知道應(yīng)該只是無聊的事,沒想到比想象中的還要無聊?!边@是嘆了口氣覺得有些無趣的草薙出云。
“哎呀,安娜,你醒啦,要不要下去坐坐,快要到晚餐時間了哦!”這是直接無視掉八田,向小姑娘邀約的十束。
“……”這是不發(fā)一言,帶著根本就沒看到這無聊一幕的表情轉(zhuǎn)身就走的周防。
看著一臉生無可戀表情的八田,鐮本同情地瞟了他兩眼,好心出聲替他解了圍:“八田哥,你還是趕緊上去沖澡吧,伏見還等著上藥呢?!?/p>
八田這才如夢初醒般反應(yīng)過來,漲紅了娃娃臉,想要說些什么,卻又支支吾吾一句話都說不出,最后只好點頭示意了對鐮本的謝意后“蹬蹬蹬”地沖上了樓。
見八田走了,伏見扭過肩膀下了樓,鐮本跟在伏見后邊,十束則用完好的左手拉著安娜,草薙走在最后。
坐回沙發(fā)上,十束老老實實地接受肩傷的處置。肩膀關(guān)節(jié)似乎是內(nèi)出血了,右肩一帶紅腫發(fā)燙。
蓋上毛巾,再用裝了冰水的袋子敷著,一邊冷卻發(fā)燙的肩膀,十束一邊和安娜閑聊。
“今天你做了些什么呢?”“……睡覺?!?/p>
“睡午覺啊,真好,睡得怎么樣?”怎么樣?安娜想了想,說起來,她睡著的時候做的夢好像是……“做了尊的夢?!?/p>
“欸!等等,什么啊!你們之間的距離什么時候縮的這么短了啊!而且還叫他尊!”十束夸張的瞪大眼,語氣是毫不掩飾的夸張。
可是……櫛名安娜一直都是這么叫別人的吧,櫛名穗波叫“穗波”,草薙出云叫“出云”,伏見猿比古叫“猿比古”,甚至連后來的青之王宗像禮司她都直接喊作“禮司”。
是因為她只喊了尊沒有喊他嗎?那補回來就好了吧?
“……多多良?!?/p>
“唔、糟糕,我心動了。只是安娜的年齡實在是隔了太遠了啦!”
“你啊,這話可千萬別在穗波老師面前提,不然可是會害她擔(dān)心安娜的人身安危??!”
“哎呀,老師一向神經(jīng)大條,多擔(dān)心擔(dān)心對她才好嘛!”
和初次見面不同了,今天下午,十束明顯感覺到安娜的變化,她開始愿意親近他了。真不錯,十束想,白天在終端里聽草薙說過的——周防和安娜之間發(fā)生的事,如果說一開始他有點擔(dān)心會造成什么不好的事,那么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完全不擔(dān)心了,安娜的態(tài)度說明了一切。
而且最近一直有些郁郁寡歡的周防今天看起來也挺高興的。十束想,他們倆之間一定有什么只有彼此能夠共享的東西。
要是那能夠讓這兩人變得更幸福就好了。十束這樣暗自祈禱著。
“那是什么?”無意中瞥到十束后背某處的安娜停住了視線,那個紅色的,在他皮膚上的火焰印記,就是吠舞羅成員的標(biāo)志么?
順著安娜的視線,十束扭轉(zhuǎn)脖子想看看背上有什么,但這個動作著實太困難了。不過,聯(lián)想一下安娜對紅色感興趣這件事,十束也就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了。
“這是我們身為赤之王盟臣的證明喔?!笔Σ[瞇地道,“安娜你是權(quán)外者對吧,那就應(yīng)該知道有七位王權(quán)者吧,我們就是第三王權(quán)者赤之王周防尊的氏族喔!”
“所謂盟臣,就是由王賦予力量,和王共存的意思。”十束望著安娜如同玻璃珠般澄澈的眼瞳,“安娜……你想成為盟臣嗎?”
話剛說完,“啪”的一聲,十束就被人從后頭拍了腦袋。
“好痛!”
“不準(zhǔn)說這種無聊的話?!敝芊酪荒樖懿涣说谋砬椋皖^對十束說,“快點穿好衣服。”
“是是是?!?/p>
看著周防和十束,安娜悄悄把到了嘴邊的“好”咽了下去。
還不是時候,她想。就算要成為赤之王的盟臣,她也得先和那個害死安娜父母的人算完賬再說。
不過,也用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