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這是何意,”我瞇著眼睛,心里思量他話里進退,“是要羞辱我這剛守寡的婦人?”
“怎會怎會,夫人是聰明人,想必也不必裝傻,”太子揮揮手讓侍衛(wèi)們后退,笑容不減,嘴角的弧度卻鋒利幾分,“我與范兄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有事不必和我隱瞞?!?/p>
我邊順馬駒鬃毛邊和他周旋:“臣婦是閨中女子,夫君朝堂上的事也從不與我商議,更別說此去北齊卻遭飛來橫禍,臣婦更是不知其死因,不見其尸首,本就一肚子苦楚無人傾訴,何來殿下所說的隱瞞呢?!?/p>
氣氛在三言兩語中更加劍拔弩張起來,太子與我對視片刻,見我還是沒有說更多的意思,從袖中掏出一本話本:“漠昀,可是夫人小字?”
本來聽到他的話還疑惑,定睛一看他手里的話本心被嚇得顫了顫,張口半天才說得出話:“正是,不知殿下是從何處得知?”
“昀,日光也,小范夫人不僅氣質(zhì)特別,才華更是出眾,話本故事寫的也不錯,”太子低頭隨手翻了幾頁,“只是這里面寫道‘二皇子陰險,太子更是奸詐小人’不知是否是映射我和二哥呢?”
“哈哈,怎么會,殿下真會開玩笑…”嘴上雖然強裝輕松,我實際上已經(jīng)心虛地不敢看他了。
“夫人別誤會,我并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太子沖我擺擺手,笑臉憨厚了些,“我早些時候確實對范兄有所針對,是我目光短淺了些,只是二哥幫襯范兄頗多,夫人為何對他有成見?”
我手里的韁繩都快勒進肉里了,緊張的聲帶都發(fā)顫:“成見算不上,只是臣婦比較相信面相,見了二殿下幾面而已,談不上討厭,只是實在不算喜歡;至于您手里那本書,真的只是臣婦信手亂寫的罷了,和現(xiàn)實無關(guān)的。”
太子輕抬眉眼:“果真不是范兄給夫人說的二哥不是?”
“殿下莫要打趣臣婦,這些日子等夫君尸骨已經(jīng)夠難捱了,再說二殿下確實對夫君多有幫襯,該找機會謝過才是。”
他又和我寒暄了片刻就離開了,我目送一行人越走越遠(yuǎn),直到再也看不到才急著縱馬回到春峭身邊,抓緊時間打道回府了。
坐在馬車上,我才敢癱在坐墊上喘口氣,春峭在一旁給我倒茶水,拍著我的背給我順氣。
“太子好難纏啊,皇家的人沒一個省油的燈,本來李承澤隔幾天的試探就夠讓人煩心了,有什么事不能直接說嗎!”
“夫人!”春峭趕緊捂著我的嘴,“不可直稱皇子名諱,在外慎言!”
“怕什么,他又聽不到”我把她的手擋回去。
剛到范府門口,看門的護院趕緊就迎上來報二皇子體恤我新寡,邀請我去府上一聚。
我這邊白眼都快翻上天了,直接擺手說:“不去,有人問就說我在家里哭死了?!?/p>
煩死人了,好不容易有兩天清凈日子就讓我歇歇吧。
回到自己院子后放松下來才感覺肚子扁扁的,吃了點東西之后又在塌上睡過去了,再一醒來已經(jīng)是黃昏了。
我揉揉眼睛,盯著窗戶發(fā)呆,初春已經(jīng)有些小飛蟲亂竄,春峭堆了些艾草熏著倒也不招人煩了,只是身上難免沾到著艾草香味。
不知道范閑今天會不會來,不過最好還是別來了,萬一明天還出狀況我真不知道怎么打掩護了。
想了想,扯了張白紙寫上“已睡勿擾”貼在了他常鉆的窗戶上,洗漱以后就睡去了。
可能是近些天休息地少,難得一夜好眠,一覺醒來渾身舒爽,伸著懶腰去看床邊,只見那張紙上有行小字在我寫的幾個字下面:
“晚安,等我回家”
我看著這行字,嘴角不自覺地勾了起來,只是這字歪歪扭扭不成體統(tǒng),邊不在意地隨便一折邊塞到了梳妝臺一層抽屜。
嗯,都是艾草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