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整。
何青雅呆愣地看著手里的古銅鏡沒有動。
她還記得和霍吟,也就是前世的她的對話――
“你也有極度思念的人嗎?”
霍吟問。
“對啊,懷有深重的愧疚,無法釋懷?!?/p>
“是啊。我沒想到,因為我,她走了,她才多大,她才及笄,就那一個瓦片,使她徹底從我身邊離開了。她十二歲的時候,有個算命先生,說她十五歲時會遭一劫,當時我們不以為然,我還調(diào)侃她說,會不會是她的桃花運來了,遭一情劫呢?沒想到,那一劫,竟是我造成的?!被粢髡f著說著,笑了,笑得很苦澀,淚水緩緩地流下臉頰,眼底帶著輕嘲,她繼續(xù)說。
“那時候,我真的好想好想她,一到下雨天我就害怕,我難過,我傷心,心里總感覺缺了一大塊,腦袋空空的,身體空空的;我麻木,我消沉,我一蹶不振,一心以為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甚至想過去死。”
何青雅輕輕地呼吸,臉上淚痕已干,她平靜地聽霍吟講述。
“直到后來,徐姨把我狠狠地罵了一通,我才明白,我辜負了她的期望。她曾經(jīng)說過,想看我參軍打仗,即使在那個男尊女卑的年代,我們依然恣意而自信地活著,但如今卻剩我一人孤零零地與命運抗爭。她成了我活下來的唯一理由。
我再也不去打獵了,我整日呆在院子里,除了練武還是練武,我怕一停歇下來,就會再次想起她。我走過和她一起走過的路,看了和她一起看過的風景,卻再也感受不到她的氣息了。原來,離開了一個人,生活竟變的如此無味。”
霍吟吸了吸鼻子,抹去淚水,繼而講道:“我們曾經(jīng)互相許諾,一輩子都不嫁人,我們永遠在一起。現(xiàn)在,卻留我一人,獨自守著這承諾。不知有多少大戶人家的子弟向我提親,但我都視而不見,還偷偷對外放出消息,我不能生育。在這之后,果然門庭清靜了。及笄的年齡過了,看著和我同齡的少女都做起了賢妻良母,我只是漠然。我知道,其實她們有的人并沒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幸福,丈夫的毆打辱罵,在這樣的年代,女人沒有尊嚴和地位,這種事情,是見怪不驚的。可笑的是,她們只能淪為男人底下的階下囚,卻跑來笑話我。”
“我不屑于她們的生活,我心里有牽掛的人,我得照顧好我弟弟,照顧好徐姨,他們是我唯一的羈絆了。因為顏顏,所以在我決定替我,也是替她好好的活下去的同時,我挑起了擔子,這個家,還需要我?!?/p>
“但我唯一沒有想到的是,我另一個最重要的人,我的弟弟,霍嬗,也離我而去了?!?/p>
霍吟說完,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淚珠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何青雅一愣,霍嬗,據(jù)說是霍去病的兒子,而且在夢中,他和自己的弟弟,一模一樣。
何青雅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反應,但是她的心,如墜入冰底,無盡的恐懼與擔憂緊緊的勒住她,無法呼吸。
她大口大口的喘氣,強迫自己平靜下來,顫抖著問霍吟,“他……他怎么了……”
“一年前,我又碰到那位算命先生,他說,‘怨世離愁,劫過而返,功德未滿,破鏡難圓;孤寡之命,相近必誅,天定之人,輪渡苦海’,然后,他給了我這面古鏡,說‘汝必在令弟束發(fā)之年,子時,碎鏡至此,若游移不定,則至親夭折,劫數(shù)輪回,若照此為之,汝將消散于天地,滅跡于人間’?!?/p>
“因為顏顏,我信他了,那夜子時,雨下的很大,弟弟在發(fā)燒,他燒的很嚴重,我想到了顏顏,心真的好痛好痛,我當時在想,不管那人說的是不是真的,我都要去做,哪怕賠上我的性命,我不能失去生命中最后的親人了。但是不知道阿嬗怎么知道了,在最關鍵的一刻,他拖著病弱得燒的發(fā)燙的身體,把古鏡搶去了,他生前最后一句話是,阿姐,安好。然后,他突然不說話了,眼睛輕輕地閉合了……”
霍吟哽咽了,她疲憊地胡亂抹了一把臉,帶著絕望與懇求對何青雅說:
“沒想到,我竟然遇到了轉世的我,我希望這次,我能保護好我最重要的人,我不怕煙消云散,求求你,救救他,好嗎?”
何青雅淚目,原來青岸的病,竟是這樣來的,她已經(jīng)失去過他們幾次,她不能,也不會,重蹈覆轍。她背負了千年的愧疚,這回孤注一擲,也要守護好她的親人。
天啊,你下的賭注,輸定了。
(作者:對不起!停更了這么多天。我一直以學習為重,寫這個也是為了鍛煉鍛煉,沒想到還會有人收藏,加上功課繁忙,很長時間沒有靈感,所以請各位原諒。我感到很抱歉<(_ _)>,希望各位可以理解,謝謝<(_ _)>真的很抱歉<(_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