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昊把車子停在一家酒吧前。
他從車窗里向外看去,酒吧門口用霓虹燈排成的“夜未央”三個字閃爍著惑人的光芒。
他輕輕地嘆了口氣。
想到在家里熟睡的晴晴,希望她不要忽然醒來。因?yàn)樗幌M^痛的時(shí)候找不到他,而且他不希望她懷疑他半夜出游的原因。
她一向很信任他,他希望她能繼續(xù)信任下去。
他打開車門,走進(jìn)酒吧。
沿著通往地下的樓梯走著,嘈雜的聲浪立即向他撲來。他一抬眼就發(fā)現(xiàn)半倒在柜臺前紅色的身影。
她又喝醉了。
這次又是為了誰?
他來到她旁邊,奪過她手中的酒杯。
紅衣女子抬起頭來,醉眼迷蒙的:“子昊,你來啦?”
她扯動嘴角露出一個憂傷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p>
她知道他從來都不會拒絕她。
對她來說,他是呼之即來揮之則去的。但是人天生就是有點(diǎn)兒犯賤,太容易得到的東西往往覺得沒有意思,更加不會去想著珍惜。
“你醉了,我送你回去吧?!?/p>
美雪揮開子昊伸過來的手,說:“我才沒有醉?!?/p>
“子昊,你陪我喝幾杯吧。”她揚(yáng)揚(yáng)手示意侍者給她兩杯酒。
“你醉了?!弊雨焕鹚氖帧?/p>
“我沒有醉!”美雪生氣地?fù)]開他的手
“回去吧。”子昊無奈地說,“我送你回家?!?/p>
美雪忽然哭了起來,她的哭聲很響亮,像個小孩子似的。
“為什么……為什么他不來,為什么來的是你——”
為什么?
子昊忽然覺得這句話問得真好。
他也想知道為什么。
為什么他愛了她這么多年卻得不到任何回報(bào)?
為什么她總是愛上別人,而對他不屑一顧?
為什么?他還真的想知道為什么。
“我送你回去吧?!弊雨环銎饻I流滿面的她,走出酒吧。
剛剛走出門口,美雪就吐了。
那些臟東西幾乎都弄在子昊身上穿的阿曼尼上了。子昊一邊攙扶著她,一邊打開車門。
上了車后,美雪偏著頭抵著車窗,半閉的眼眸底下盛滿了憂傷。兩人都不說話,車子在燈火燦爛的大街中穿梭。
“為什么,你從來不問??”美雪忽然開口,“你難道不想知道我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子昊沉默不語。他當(dāng)然知道她是受了情傷才來找他的。
每次都是這樣,他總是在她傷心的時(shí)候出現(xiàn)。
他從來不問她的傷痛,是因?yàn)樗惺懿涣耍倪x擇里沒有他。他不是令她痛得刻骨的人。
“你想說的時(shí)候自然會說吧?!彼首骰磉_(dá)地說。
甚至有時(shí)候還在自我安慰:她在她最傷心的時(shí)候找的人是我,那代表我對她很重要。
也就是因?yàn)檫@個想法,他看著她身邊的男人來來去去,也沒有放棄過。
只是,他娶了晴晴,那大概是他這輩子最沖動的一件事情。
“哪里學(xué)來那么老土的句子?”美雪冷笑一聲,“男人都是自以為是,自私愚蠢的動物!”
子昊面無表情地繼續(xù)專心開車。
和醉酒的人爭辯顯得比較愚蠢,況且美雪從來就不是好脾氣的人。
“你的媳婦兒,真可憐!”美雪忽然冒出這么一句話。她對子昊的癡心嗤之以鼻——男人,一個男人怎么可以娶他根本不愛的人?
那根本是扼殺別人的幸福!
子昊握方向盤的手僵硬了起來。
“她一定很愛你吧???”美雪悻悻地說,“可她卻怎么都沒想到你的心里一直沒有她!男人都是這樣的貪心自私!你都已經(jīng)有了媳婦兒了,干嗎還出來拈花惹草啊?你以為自己是大情圣啊?哈哈,白白地扼殺一個女人的青春,那叫劊子手!”
“夠了!”子昊極力克制住自己想咆哮的沖動,“美雪,適可而止!”
看著他緊繃的神情,美雪覺得有種快感一種報(bào)復(fù)了全天下男人的快感。
“怎么?被我說中了你不愿意面對的事實(shí)?”她的語氣里充滿嘲弄與不屑。
“我從來沒有想過去傷害她?!?/p>
美雪說得沒錯!他根本就是在扼殺一個女人的幸福。只是他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想沒想過不要緊,重要的是,你已經(jīng)這樣做了!”美雪最是看不起為自己的過錯尋找借口的人。
“我知道自己對不起她,可是我愛的是你?!弊雨恢惫垂吹囟⒅?。
為什么她不明白?
“愛我?你知道,什么是愛嗎??”美雪露出像聽到了什么,天下奇聞一般的表情,“林子昊,你別自以為是大情圣!笑死人了?!泵姥┲S刺地大笑。
“你根本不了解我,還談什么愛!你以為認(rèn)識二十多年,天天一起放學(xué)回家,那就叫緣分,那就叫愛嗎?”她字字句句咄咄逼人。
“你真是幼稚可笑!”
她變本加厲地說下去:“想想你真是笑死人了!你明知道,我根本不會愛上你,還天天像哈巴狗那樣圍著我轉(zhuǎn)!我們之間要是能發(fā)生什么早就發(fā)生了,還用等到現(xiàn)在?你以為你這樣叫癡心?我告訴你,那在我眼中叫犯賤!你還有沒有男人的尊嚴(yán)啊?”
車子忽然一個急剎車美雪被震得在車椅上跳了起來,子昊冷冷地說:“下車。”
美雪立即推開車門,轉(zhuǎn)身而去!
可是聽見車子開走的聲音,她卻流下淚來,醉意早已全無。她把她受到的怨氣發(fā)泄在他身上,卻難以輕松起來。
雖然她很想讓子昊明白,他一直執(zhí)著的只是一種習(xí)慣!他習(xí)慣了她陪在他身邊,所以一直不肯承認(rèn)那不是愛!
她怎么能讓他錯下去呢?
他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卻沒有邀請她參加他的婚禮。因?yàn)樗牡桌镞€是不承認(rèn)自己會娶別的女人!他固執(zhí)地不肯愛自己的妻子!
她必須讓他清醒。
盡管她傷害的是他們二十多年青梅竹馬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