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莫聞秋來到五五書館以后，只要是醒著的時候，她都會跟在穆雨的屁股后面，像是一只剛出生的小鴨子。一連好幾天了，這對穆雨的工作已經(jīng)造成了嚴(yán)重的干擾，他現(xiàn)在正在向林帆夢抱怨：“小夢，不是說你來照顧聞秋嗎？這天天跟著我算怎么回事，耽誤了工作怎么辦？”

林帆夢無可奈何地說：“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照顧她，而是她天天都跟著你，那你說我有什么辦法呢？”

穆雨邊看資料邊說：“你就不能和她交流一下嗎？”

林帆夢回答道：“怎么交流？聞秋話都很少說，要找她說什么話她就光是笑，說出來的要么是‘餓了、渴了’這種簡單的話，要不就是那種云山霧繞的話。”

對于莫聞秋的狀態(tài)，白玉京已經(jīng)給出了她的結(jié)論：八成就是像穆雨神志未恢復(fù)之前那樣，基本上能聽得懂人話，但是智商就像小孩子一樣，這種狀態(tài)根據(jù)個人的情況而定，比如說穆雨性格活潑一下，神志未恢復(fù)之前也就鬧騰一些；莫聞秋生性靦腆，那么她就要安靜一些。至于讓她恢復(fù)的辦法，暫時還找不到，別說莫聞秋，現(xiàn)在連穆雨是怎么恢復(fù)正常的也是個謎。

雖然現(xiàn)在的莫聞秋的確對于穆雨的工作產(chǎn)生了一些影響，但是通過幾天以來的調(diào)查，還是查出了一些有關(guān)于域外之神教的線索，他們看似雜亂無章的行動路線上面其實也有不同尋常之處。一開始孟中生和方志明的調(diào)查的確細致入微，只是他們對于法術(shù)的知識不太精通，以為域外之神教的人只是無差別殺人，只要是心胸來潮了不管何時何地都可以大開殺戒。

事實上域外之神教的殺人規(guī)律是根據(jù)他們獨特的歷法來進行的，不過要查清這一點，得花費大量的時間推算，因為這個教派的人從秦朝的時候就封閉起來了，所以搞清楚他們的歷法要花上幾天時間。其實知道了這一點以后，他們的作案時間就很容易推算出來了，應(yīng)該就是域外之神離開桃花源的那一天，每個月一到那一天，前三天后三天域外之神教都會作案。

也不能怪孟中生他們能力有限，域外之神教的人來到霞邊市也沒多久，剛剛引起五五書館注意的時候“虛”又出現(xiàn)了，災(zāi)難過后又是一波波的游行抗議，在這種情況下，很難確定哪個人是死于意外，哪個人又是慘遭域外之神教殺害的。

接下來就是地點，這個就比較好確定了，之前他們是在西區(qū)作案，上次抓到的那一個是在東區(qū)，那么接下來就只有中心區(qū)域和南區(qū)了，至于北區(qū)，除非他們真是瘋子才敢來這里。

這天夜里，疲憊的穆雨洗漱完畢以后倒頭就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恍惚中仿佛聽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于是他睜開眼，看見了十年前的那條龍。

這條龍還是保持著原先那般威風(fēng)凜凜的樣子，同樣還是盤踞在空中，舒服地扭動著身軀，這時穆雨明白自己是在夢中，就開口問那條龍：“你……是龍？”

龍也不知道從哪里發(fā)出的聲音，這次沒有了十年前的那種朦朧感，穆雨聽得更加真切了，只聽見：“看來你還沒有忘記是我救了你啊?！?/p>

穆雨問道：“那這次你現(xiàn)身的原因是什么呢？你到底是從什么地方來的?。俊?/p>

龍回答道：“上次說過，你是身帶天命之人，這次找你是因為你已經(jīng)挺過了混沌時刻，用你們的話說，是渡了劫，我們也可以正常對話了。不光如此，你也可以完全掌握我分給你那一半的力量了，此次我入你夢境，就是為了教你如何使用這股力量。”

穆雨又問：“什么叫身帶天命?。磕阍趺粗牢矣袥]有天命？”

龍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道：“所謂天命，就是恰好在你要死的時候我遇到了你，是緣分?！?/p>

穆雨笑道：“我知道，就是碰巧了唄?！?/p>

龍說：“那另一半的力量分到了一個女子體內(nèi)，不過她還處于混沌當(dāng)中，要渡劫，還是得憑她自己的本事?！?/p>

穆雨點頭回應(yīng)道：“怪不得我覺得聞秋身上的氣息和我一模一樣，原來也是你救了她啊，那你把力量分給了我們，你自己不會受影響嗎？”

龍回答道：“不會，只要我的力量還存在，就不會對我產(chǎn)生影響，現(xiàn)在我的力量存在于你們二人之中，若是你們二人死去了，那這股力量還會回到我這里來。”

穆雨聽得入神，他知道這是一件他絞盡腦汁都無法理解的事情，索性便不想了，又問：“你為什么要救我們？別再說什么天命之內(nèi)的話了?！?/p>

龍說：“你們的一生太短，所以不知道我為什么稱之為天命，我也不怪你們，從上古時期到現(xiàn)在，對我來說不過轉(zhuǎn)眼之間，但是以你們的視角來看，幾千年來，能見到我的就只有三個人，其中一個被你們稱為伏羲，另外兩個就是你們二人。這對于人類來說，可以稱得上是天命了吧。

至于為什么救你們，那得感謝你們這個民族的祖先，奉我為圣，幾千年來一直對我極其崇敬，所以我才救了你們?！?/p>

穆雨聽后，沉思了許久，心想原來自己與莫聞秋能夠得救全是仰仗祖先的信仰，片刻后又問：“你說幾千年來只有三個人看見過你，那歷史上那些見著龍的傳說都是假的咯？”

龍否認了穆雨的猜想，說道：“確實有真有假，只是真見到的人看見的不是我罷了。”

聽它的意思，存在于中國的龍還不止它一只，穆雨好奇道：“你體型如此巨大，就算住在喜馬拉雅山那種人煙稀少的地方，也難免會被人看見吧？”

龍說：“在你們的眼中，它是一座有高度、有寬度的山，在我們眼中它是無限的。比如你眼前有一張紙，在你看來它的長寬高是可以衡量的，但是在我們的世界中，一切都是無限大、無限長、無限寬的，這是視角的問題，只要人類突破了自己的極限，就能明白了。脫離了有形才能達到無形之界，在你眼中我是龍，千百年后我或許什么都不是了，不過到那時，人或許也不能稱作人了吧?！?/p>

穆雨完全沒聽明白剛剛的話，龍接著說道：“好了，今天本來想傳授你使用力量的方法，但是卻只說了些閑話，你且退下，咱們下次再見吧。”

忽然間，一縷輕柔的風(fēng)將穆雨吹到了天上，到了一定的高度之后，風(fēng)消失了，他只覺得耳邊嗡嗡作響，自己正以極快的速度下墜，正當(dāng)臉要貼到地面的時候，他醒了。

穆雨見此時已經(jīng)是早上九點左右，回想剛才的夢，覺得十分真實，而且與夢中那只龍的對話也都清晰的記在了腦海當(dāng)中，于是他肯定這絕對不止是一場夢那么簡單。

今天穆雨的任務(wù)是去南區(qū)調(diào)查異常情況，見睡在上鋪的莫聞秋還沒起來，他便躡手躡腳地走出了房間，隨即匆匆離開了書館。

南區(qū)還是老樣子，聳立的高樓大廈讓人覺得十分壓抑，以前站在大廈里還能看到遠處的山丘，現(xiàn)在從高樓往外看只能看到另一座高樓。

穆雨在熙攘的人群里逛了半天，實在沒找到什么可疑之處，他發(fā)現(xiàn)要在南區(qū)作案還是有一定的難度的，這里的每一處都透著一股摩登的味道，不像西區(qū)和東區(qū)有時候會有人鬧事。在這里，就算與人發(fā)生一點口角也會引起別人的注意，那些西裝革履的白領(lǐng)一定會用鄙視的眼神讓處于爭執(zhí)中的人感到羞愧。

如果一定要找一處適合作案而不引人注目的地點，那一定是位于南區(qū)廣場的商城了，然而這個商城只是相對于辦公區(qū)域比較好作案，其實這里到處都是攝像頭，有人有奇怪的舉動肯定會被拍下來的，就算域外之神教的法器再厲害，那也得先露個頭才對。

讓穆雨不解的正是法器的問題，按道理來說，以他現(xiàn)在的能力，就算是再高端的法器運作的時候他也能感應(yīng)到，現(xiàn)在他連一絲法器的味道都沒有聞到。不過這里不愧是霞邊市第一商城，足夠大，商品也足夠多，最吸引穆雨的莫過于那些美食了，他以前從來沒到商場里吃過東西，恰好上個月的工資剛發(fā)幾天，此時不吃更待何時？一想到這里，穆雨便興高采烈地奔向了美食區(qū)。

吃飽喝足以后，穆雨終于想起自己的任務(wù)是到南區(qū)調(diào)查域外之神教，不過又回到了這個死胡同里面，因為他思來想去只有這里是最適合作案的地方，因為只有這里是人們可以自由行走的地方，人多的時候也不太引人注目。試想一下，不可能真的到隔壁那些辦公樓里面殺人，就算這些惡徒能夠得手，那辦公室的其他人也會報警的，順著邏輯推理下去，如果惡徒殺了一層樓的人，那在其它層樓工作的人也會覺得不對勁，所以穆雨認為域外之神教根本不可能在辦公區(qū)域動手。

而且現(xiàn)在的問題是他什么都感應(yīng)不到，這片區(qū)域似乎干凈的過了頭。

“難道這群人不在南區(qū)作案嗎？”穆雨自言自語道。沒過多久他就把這個猜想否定了，除了南區(qū)，就只剩下北區(qū)和中心區(qū)，在這兩個地方作案等同于自投羅網(wǎng)。

穆雨嘆了口氣，想著或許去葉彩云的咖啡館里坐坐能想到什么事情，便起身離開了商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