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令僅僅說了方才那句話,其余兩人沒能立即反應(yīng)過來。而青令即刻扭頭過去,沒有再正對他倆。
于是車廂里的人兒啊,就處于那極其尷尬的境地,不言不語、不聞不問。直直地坐著,待到了哀箏閣才有那么一刻放松。
下一刻,思姐心切的青小公子可勁地亂竄,尋其姐姐。待被丟下的莫肆和青令尋到哀箏閣二樓東廂房時,青陌已經(jīng)和他許久未見的姐姐敘完舊,聊起正事兒來了。
這正事果然不及自己的姐姐重要,已行束發(fā)禮的青小公子如總角孩童般撲進姐姐懷里撒起嬌來,“姐姐,你可擔(dān)心死我了。我還以為哀箏閣出事,你也跟著出事了呢~?!?/p>
青舒輕輕拍打著青陌的后背,讓他安心,口中說著些安慰的話,就如同哄幼兒般溫柔。莫肆進來滿臉驚愕,而青令卻是嫌惡地瞟了一眼,自己找了座兒。
“你二位來了啊。益兒,別掛在我身上了,下來?!鼻嗍孢@話說的,生怕旁人不知道她與另一個弟弟青令生疏得很。
青令禮節(jié)倒沒有丟,起身行禮。淡然道:“舒姐姐安!”
莫肆默不作聲,向青舒拱手投去一個眼神,自個看座。論輩分,也輪不到他行禮。莫家家主,理應(yīng)與青仞同輩。
這邊事未了,門口突然沖進一生人——哭哭啼啼的豆蔻少女,手上擰著帕子,擦著腫成櫻桃的水靈大眼,一抽一抽的喘氣。杏色襦裙的小姑娘猛地沖進青舒懷里,讓另外三個大男人看懵了。
“這是封家千金,遇害者的女兒?!?/p>
青陌看呆了,眼前小自己幾歲的靈動少女眼睛紅紅的,閃著晶瑩的淚花。不易捕捉到睜開的眼眸,瞧見瞳色淡橘。朱唇癟著,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惹人憐愛。哭起來都如此動人,笑的話肯定更加好看。
青舒將少女拉到一旁去,低語了幾句。少女這才停止了哭泣,轉(zhuǎn)身奔向莫肆,不等莫肆反應(yīng)過來,眼前的少女就托起了他的右臂,“肆哥哥,千靈借你身體一用?!?/p>
莫肆呆住,呼吸一滯,瞳孔渙散,自眉心涌入大量稀釋的靈力,攪動他的靈識,腦中如封存的記憶被打開般那樣流暢。其他人都注意到封千靈的右瞳先是瞳色淡去,再有幽綠色的液體填滿了瞳孔,越深入探視,越發(fā)覺著心底發(fā)毛。莫肆被握住的右臂更是青筋暴起,隔著衣料都能察覺,除青舒外的兩人皆是一驚。
青舒神態(tài)自若地解釋道:千靈,罕見異瞳者。天生帶有靈蓄,右瞳借靈力深厚之人能夠使其借托者追根溯源,探求想知道的事情。
從未見過黑線妖的莫肆竟被植入了所有關(guān)于其的線索,他渙散的瞳孔也逐漸恢復(fù)正常,他向后倒去,回神過來立即穩(wěn)住身子。
“去封府!他來了?!?/p>
一伙人疑慮重重地跟著剛蘇醒的莫肆趕往封府大院,途中莫肆只是與他們簡單地解釋了一下。黑線妖只是幌子,只是條死了的黑蟒,借它做害的人目標是封府,其它遇害的商賈家眷只是用來造勢的工具。
等他們剛到封府,眼尖的封千靈已經(jīng)沖上去——封老爺被絞死在前堂,身子斷成兩半。而莽撞的封千靈被來不及逃走的黑蟒掃到角落去了,口吐鮮血,五臟六腑俱傷,一下子倒地不起了。
莫肆與青令都瞧仔細了,一黑衣男子躲在黑蟒的身后,衣著和涂滿黑色粘液的臉看起來就和黑蟒融為一體了。沒反應(yīng)過來的青陌被自家親姐拉開,“益兒,這兒不安全,我們帶上千靈先回去?!?/p>
“嗯”,青陌點點頭,緊跟在青舒后面,扶著墻貓著腰,趁莫肆、青令吸引住黑線妖的空頭,扛走了封千靈。
封府里除了還在的兩人與盤踞在一旁的黑線妖,無一活口,看樣子都是黑線妖做的好事。莫肆倒是無所畏懼,一步一步向前,而青令多了幾分謹慎,在摸不清情況時不敢貿(mào)然前行。散發(fā)著尸臭的黑蟒顯然不是活物,但它身后的男人卻是帶著它節(jié)節(jié)后退,反之莫肆步步緊逼,他篤定他更強。
但是他低估了黑線妖的求生欲,男人不知是怎么刺激了黑蟒,黑蟒突然伏地猛沖。朝著莫肆的方向,將它畸形的巨尾如懸掛的重錘一般砸過去,速度極其迅速,緊接著骯臟的蟒首一晃一伸險些將莫肆的頭給撞彎。莫肆閃避的身影快要躲不過黑蟒的猛烈攻擊了,他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他開始動用靈力,聚集在堅硬的拳頭上。而青令在一旁看戲,是絕對不會前去助他的,搞不好自己的小命都要搭上去。
莫肆腳踩蟒首,縱身一躍,以閃電之勢轉(zhuǎn)身再次翻越,橫跨到黑蟒的尾端,自其尾尖灌入強勢的靈力,頓時砂石四起、黑血四濺,黑蟒就這么爆體而亡了。畏畏縮縮的黑衣男子作勢要溜,莫肆一個飛身,踏著墻邊高聳的巖石,一個落下,攔住了男人的去路。青令見事情快解決得差不多,再快步上前,截住作妖的男子。
男子顯然不是他們兩個的對手,不下三招,就敗下陣來。
他們帶著男子離開了,離開那個殘暴血腥的屠殺地,封府也就這么沒了……
封千靈仰仗哀箏閣的奇藥三日才醒過來,她身子依舊很虛,從榻上起身,腳剛一挪重心就不穩(wěn),摔倒在冰冷的地上。青舒剛進來,便忙著去攙扶她,“千靈不要急,你這身子還需五六日才能養(yǎng)好,先歇著吧。”
她硬撐著,雙手搭在青舒的雙臂上,眉頭皺著,“煙裊姐姐,我爹他們真的全死了嗎?”她深吸一口氣,弱弱地問道:“我……我可以…可以回去看看他們嗎?”
“他們……已經(jīng)出殯了,否則尸骨難存?!鼻嗍鎿е馇ъ`,拍拍她羸弱單薄的后背,“唉千靈,我不會讓封老爺他們白死的,我們會找到真兇!”
哀箏閣 柴房
潮濕陰冷的柴房,里面盡是騷臭味,十字的木樁前綁了一個血肉模糊的男人,一旁的案上刑具俱全。這的確是個牢房,平日只是用來關(guān)被抓到小偷小摸的地痞流氓。
不只被捆的男人,柴房里還有通過封千靈異瞳知曉線索的莫肆與陪同的青陌。
“今日為何要我與你一同審?我又不會審?!?/p>
莫肆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拍拍青陌的肩膀,示意在一旁坐下。他照做了,而莫肆手中拿著把鋒芒閃爍的鋒利匕首,好似是準備下手了。
“既然是下山歷練的,就不要畏手畏腳,學(xué)些該用的手段,一會兒瞧好了~”。莫肆目光轉(zhuǎn)向男人,逐漸陰狠起來,又繞到其身后,讓男人什么都看不見。青陌的位置倒是瞧得清楚,當(dāng)他意識到莫肆要做什么時,莫肆已經(jīng)動手了——莫肆的匕首先是嵌入男人肋骨側(cè)的肉中,逐漸深入,再深入。男人痛苦地嘶吼著,神情扭曲,誰知莫肆又將匕首在肉里緩緩地轉(zhuǎn)了一圈,刮得男人傷處鮮血直流。莫肆還沒有停下來,為了不讓他失血過多而亡,他往扎出的洞口處塞了一團止血的藥草,再點上火,傷處立刻被燒得焦黑,“啊啊啊啊啊”,男人叫著,青陌也將難以接受地將臉別向一邊去。
他不理會男人撕心裂肺的喊叫,繼續(xù)重復(fù)了剛才的動作,直到男人的后背有大大小小十處左右焦黑的、流著膿水的傷洞,他才停止。男人被折磨得昏過去了,于是莫肆拎起青陌身旁的木桶朝男人潑去了摻著鹽的熱水,男人馬上難受得醒了過來,身上滿滿的傷處火辣辣的疼、臟脾被刺激得快要裂開。
男人驚恐地看著莫肆,嘴里吐出血沫,咕嚕咕嚕的往外冒著,雖然口齒不清,但依然能聽懂他的話——我,不,知,道。
青陌實在難以忍受這些殘忍的手段,正欲開口相勸,卻被莫肆打斷。
“怎么?三天了還是不愿說。來,告訴我,幕后真兇究竟是誰?”莫肆弓步上前,手肘撐在腿上,調(diào)笑道。
“幕后……真兇,嘖讓你受了這么大的罪呢~”。
莫肆愈發(fā)地沒有耐心了,他打開了紫檀木制成的精致匣子,哪知爬出來的東西卻與匣子極其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