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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一起吃的飯,是肖戰(zhàn)特意挽留他的。
實在是看他好像又要去藥店買那個讓他害怕的安眠藥,他一不留神就直接說出口了。
對方好像嘆了口氣,然后還是和他一起吃的飯。
服務(wù)員推薦了什么什么果酒什么什么牛排什么什么沙拉,肖戰(zhàn)沒仔細(xì)思考就一個勁的加菜,最后王一博無可奈何說我不是吃最后一餐,肖戰(zhàn)這才回過神來,紅著臉說好了就這些。
真的是整個人都糊涂了,不知道是因為擔(dān)心他呀還是自己對他的感情。
他第一次把果酒當(dāng)飲料喝。
喝的暈乎乎的才反應(yīng)過來。
對方根本不知道他酒量那么差,吃飯反正全程也沒講一句話,看人迷迷糊糊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才眉心一跳把人摟懷里。
對方剛剛還是一副傻乎乎的樣子,貼上他的肌膚仿佛吃了什么興奮劑似的,馬上把眼睛睜的老大老大,不安分的爪子不知道干什么扒拉幾下非要搭在他后背上,他剛拿到他的手機(jī)想問問熟人是誰來帶走一下,就被爪子輕輕拍了拍背, 好像小時候家長安慰小朋友一樣。
湊過去聽他糊里糊涂說什么。
“王一博……”
“嗯?!?/p>
“你不要怕?!?/p>
他愣住了,心里念叨說怕屁。
“你跳舞好好看哦,騎摩托的樣子也好帥……”
“……”
“主持功底很棒,其實你是真的不應(yīng)該多說話呀在那個舞臺上,這是你的風(fēng)格呀……”
“……嗯……”
“王一博,王一博……明年生日我給你過……”
王一博咽了口水,眼神在霎時間好像有什么東西從底下翻上來,他死死盯著對方看,心被狠狠揉了幾把。
反應(yīng)過來自己的不對勁之后他清咳幾聲扭過頭去。
心下了然,他去了解了自己以往的事情,心里是有點不舒服的,總想著不想讓他看到那些東西。
他不在乎了。一點也不在乎了呀。不會難受的,也不會因為這個動搖些什么。更不會因為,因為對方的幾句話,突然有了一絲叫做委屈的情緒。
他把唇角咬破了。
疼痛讓他清醒了許多,拿他的指紋解鎖了手機(jī),看了看備注打電話讓他們同事接他回辦公室。
人紅著眼眶,自己都不清醒還要來安慰他,在背后的手死活不肯放,就那么輕輕拍著他。
他小聲嘟囔著,王一博沒怎么聽清,只能聽到幾個字眼,要不是叫他名字,要不就是什么舞蹈啊滑板賽車。
他聽的心煩,硬把人扒拉下來按在椅子上,暴躁的打了電話又催了一邊,看他同事來了就什么都沒說走了。
錢也是肖戰(zhàn)提前付好的。
操。
他居然萌生出想再請回去的沖動,都要死了想什么欠不欠人情的。
好像是想把心底默默長出來的一根小苗狠狠按到地里去,他滑板都沒踩,拿著用力的走到藥店去,買了安眠藥回了家。
安眠藥一次買不到大劑量的。他只能一天天集,一天一顆,買回來放藥罐里,白花花的,隔著暗色罐子看,黑乎乎的。
唇角咬的有點重,他一動唇就疼得要命,閉著嘴巴躺床上去。
他想,要不上天就賜予他一個死刑好了,讓他突然的死掉,不需要衣服,不需要安眠藥,更不用讓他經(jīng)歷心里的一大堆東西。
突然的死掉最好。
越快越好。
最好不要給他時間動搖。
肖戰(zhàn)被同事帶回辦公室,同事給他倒了水,喂他吃了醒酒糖,然后邊看他緩過來邊數(shù)落他:“肖戰(zhàn)你也太沒面子了吧,喝果酒都能喝醉?我們以為你紅酒一杯倒已經(jīng)夠可怕了,看來那個時候你已經(jīng)超常發(fā)揮了?”
肖戰(zhàn)呆了好久,然后像突然回魂似的沖到辦公桌前攤開帶過去又帶回來的素描本,翻到畫著王一博的那一頁,一口氣把他的眼睛補(bǔ)完了。
同事湊過去看,驚嘆說肖戰(zhàn)你畫人物怎么也那么厲害,但是王一博他眼神沒那么生動吧,有點……死沉死沉的。
肖戰(zhàn)說不對,我看見了他有過這個眼神,這里面,是他的熱愛。
同事有點云里霧里,幾句話好像知道了肖戰(zhàn)對王一博的想法,他一是不想管,二是覺得自己不應(yīng)該管,看他緩過來了就自己回去收拾東西了,走之前問他一句你還是在辦公室里湊活睡?
肖戰(zhàn)嗯了一聲說了再見,同事挑了挑眉回了句再見。
來真的啊。
他是他大學(xué)同學(xué),一起工作也有兩三年了,看的多的是肖戰(zhàn)迷迷糊糊混日子,等著最后截稿日慌慌張張做完東西的樣子,看的多的是肖戰(zhàn)嘻嘻哈哈沒個正形的樣子,這樣認(rèn)真的,嚴(yán)肅的肖戰(zhàn),讓他感覺回到了大學(xué)時光。
是那個發(fā)光的,耀眼的肖戰(zhàn)。
是那個,笑起來眼睛都不見了,畫筆一揮驚艷所有人的肖戰(zhàn)。
他太好看了,太優(yōu)秀了。
但是這個形象是什么時候開始轉(zhuǎn)變的呢。
大概是開始傳言說他靠關(guān)系得的獎,或許是開始傳言,肖戰(zhàn)設(shè)計天賦都是吹捧出來的 ,也許是有人明里暗里罵他詛咒他。反正不重要,這些東西像春日里的毛毛細(xì)雨。許多人不想要打傘,甚至覺得沒有什么關(guān)系。事實上就是細(xì)如牛毛的這些雨絲,生生的鉆入,堵住全身上下的毛孔,使你無法呼吸,無法脫離。
也許那個時候他還能勉勉強(qiáng)強(qiáng)喘著氣待在那里,那到了他拿了他人生中第一個第二名的時候,就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是他輸不起。
不是想拿第一。
而是心里明白,那個第一是那個人交了錢,賠了床得來的。
他從心底里感到惡心。
那天結(jié)束之后他趴在洗手臺前干嘔了半天,他沒有和任何人說什么。連他也只能靜靜的看他狼狽不堪的樣子。
最后他又開始笑,但是眼底的光全都沒有了。
然后他就對所有的事情都沒有了興趣,設(shè)計,畫畫,愛情,食物。
他們一度擔(dān)心他會不會受不了去自殺,最后卻發(fā)現(xiàn),他連自殺都提不起興趣。
他有多久沒有看見他這樣認(rèn)真的帶著近視眼鏡趴在素描本前畫畫了?
肖戰(zhàn)不知道,他畫畫的時候,周身好像籠罩著一層暖呼呼的光,是能照亮別人的。
也是能照亮他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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