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桑夏詢問沈耀時，就出現(xiàn)了方才那一幕，沈耀自己先一步承認了病情，而后說自己已經(jīng)恢復(fù)，回答可謂滴水不漏。

她當然做不到看著兩個學(xué)生心理不夠健康，而不管不顧，于是鋌而走險說是云珠已經(jīng)將他的情況都說了，果不其然沈耀情緒明顯有了波動。

短暫的憤怒過后，沈耀慢慢松開了緊握的拳頭，神情放松下來，“云珠她能說什么，她說的應(yīng)該也是我很健康吧，我的情況很好，所以她不會說別的，桑老師，我很相信她?！?/p>

“……”

桑夏緘默，一時不知道該用什么詞語來形容自己現(xiàn)在的心情。

望著面前少年面無表情的稚嫩臉龐，她想起方才笑容燦爛的少女，恐怕女孩此刻正坐在外面等待。

十七八歲的年紀，卻已經(jīng)將對方視為最信任的人了，這樣過度親密，靈魂契合的關(guān)系讓他們互相隱瞞，織成了一張完美無缺的網(wǎng)。

然而沈耀這時仍舊用平靜的話語說出了另一個丑惡的現(xiàn)實，“桑老師，你知道學(xué)校為什么會有心理老師嗎，因為那是硬性要求，只是面子工程，就好像只要學(xué)校里有一個心理老師，學(xué)生們就都會健康一樣?！?/p>

“你說，這刀子劃在我的胳膊上，疼的會是你嗎？”

他幾乎不再隱藏，比劃著自己的手腕。

沈耀不想再聊下去，他站起身，提起一旁的書包，“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需要什么，我的所有焦慮，都來源于學(xué)習(xí)壓力，只要高考一結(jié)束，什么都會消失的?！?/p>

他說罷，轉(zhuǎn)過身要離開，半邊身子已經(jīng)出了門，云珠看到他，也立刻站起身想走過來。

這時身后想起桑夏的聲音，“學(xué)農(nóng)那天，你那樣對待一只蝴蝶，也是因為壓力嗎？”

沈耀原本還想裝傻，桑夏卻直接拿出了視頻。

“你看錯了，那不是我?！?/p>

少年的聲音冰涼，拒人于千里之外。

桑夏站起身走出心理咨詢室，冗長的走廊里，沈耀和云珠并肩走著，一高一低的身影越走越遠。

當兩個人彼此陪伴著，一個人沒能救上另一個人，兩個人糾纏著共同沉淪，那樣的心理咨詢，恐怕更難做。

這時李燃來找她，說是鄭倩的事有了眉目，桑夏這時只好先放下這邊的事，先跟他去了班里。

——

“有只蝴蝶翅膀斷了，它活不了多久了?！?/p>

兩人穿過廣闊的操場，慢悠悠的朝著校門外走，沈耀在這時開口，“小時候，我上奧數(shù)補習(xí)班的時候，下課后，我遇上了同班同學(xué)，他們在一起玩一只蝴蝶，他們用刀割掉它的一只翅膀，然后看著它痛苦掙扎，之后他們割掉了另一只翅膀。”

云珠不知道他殺了那個蝴蝶，但她隱隱覺得，沈耀說的不是蝴蝶，是他自己。

“沈耀，永遠永遠不要死好不好。”

她小聲乞求，拉住他的手。

兩人的話題直到上了車后結(jié)束，云珠想側(cè)面打聽一下沈耀的想法，可一直沒有找到好的時機。

要如何做呢？沈耀，我該怎么做，才能讓你變好點。

深夜輾轉(zhuǎn)難眠，云珠蜷縮到一起，小小的身體蜷縮著，無助又孤獨。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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