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住房王天洋屋，王天洋和梅小含在布置房間。梅小含在往枕套里裝枕頭……

王天洋在笨手笨腳地用拖布拖地……

梅小含又把一個(gè)薄被裝進(jìn)被罩，將床鋪整理好。

梅小含：“你姨對你真好。這些行李和床單都是新買的。得花不少錢?！?/p>

王天洋：“看你弄這些的樣子真像我媽……”

梅小含笑一下：“你家中有沒有兄弟姐妹？”

王天洋：“沒有。你呢？”

梅小含：“我有一個(gè)弟弟?！?/p>

王天洋：“我……能不能也叫你……姐？”

梅小含：“好??！我弟和你差不多大。在讀中學(xué)?！?/p>

王天洋高興地：“姐，你說我……這人怎么樣？”

梅小含又忙著擦桌子：“挺好??！不管怎么說，你能獨(dú)自一個(gè)人來北京求學(xué)，就是有志氣！”

王天洋：“可我繪畫基礎(chǔ)不是太好。我，我進(jìn)學(xué)校都是我姨幫的忙。”

梅小含接過拖布擦地：“去換桶干凈的水?！?/p>

王天洋應(yīng)了一聲，拎水桶走出。

片刻。王天洋拎水桶進(jìn)來，可腳下一滑，一下子坐在地上，水桶也倒了，水也灑了……

王天洋猛的拍了一下地：“我靠！怎么搞的?！?/p>

梅小含急忙扶起水桶，又用拖布沾水：“沒事，沒事！快起來，衣服濕了吧！”

王天洋起身走出門去……

晚上，街上。王天洋拎著折疊小凳和背著畫板的梅小含往前并肩走著。

王天洋已經(jīng)沒了壞情緒，看上去高高興興：“姐，你每天晚上去畫畫都這么走著去？”

梅小含：“當(dāng)散步了?！毙σ幌拢安⒉皇钦l都能欣賞到北京晚上美麗的街景?！?/p>

王天洋：“真是，我們……村里……有人一輩子也沒來過北京。咱們應(yīng)該學(xué)會知足?！?/p>

梅小含：“別說你們村里，就是重慶那么大城市，也有人一輩子沒來過北京?！?/p>

王天洋：“人生真奇妙。不經(jīng)歷過的不知道?！?/p>

梅小含：“大志，你也是從小就喜愛畫畫嗎？”

王天洋：“我……是突然想學(xué)畫畫的！”

梅小含：“突然想學(xué)？”

王天洋：“真的。我那天做了個(gè)夢，夢見一個(gè)白胡子老頭，對我說，我……是畫圣吳道子轉(zhuǎn)世。我可以成為世界揚(yáng)名的大畫家！就這樣，我就想來北京學(xué)畫。我媽慣著我。我爸開始不同意，我說不讓我去北京學(xué)畫就跳河！我爸只好同意，賣了一頭牛。我就來了北京，到我姨家。我姨和我媽一樣心疼我，就托關(guān)系讓我進(jìn)了學(xué)校！”

梅小含笑了笑：“一看你在家就嬌生慣養(yǎng)?！?/p>

王天洋一驚：“這也能看出來？”

梅小含：“你連地也拖不好……”

王天洋：“我……家農(nóng)村……屋里是土地。”

梅小含：“那在學(xué)校呢？”

王天洋：“學(xué)校？誰替我值日，我請誰下飯店?！切〕圆?。我們村的小吃部在村東頭，那兒有棵老槐樹。老大了，聽說有三四百年了?！?/p>

梅小含笑了笑。

王天洋：“姐，你相信不相信我是畫圣吳道子轉(zhuǎn)世？不然，我怎么突然想學(xué)畫畫了呢?！?/p>

梅小含：“我相信你是。有夢總比沒夢好?！?/p>

二人進(jìn)入地下通道，見一個(gè)臟兮兮男乞丐，五十多歲的樣子，跪在那里向過往行人乞討。旁邊立塊牌子，上寫：女兒出走十七載，為找女兒苦艱辛。跪求好人施援手，一生不忘大德恩。牌子下方貼個(gè)女孩照片。

過往的人見了，有的扔下一些零錢。有的站在那里觀看。

梅小含看完牌子上的字，掏出二元錢，放在男乞丐面前的紙盒子里。

然后，他們走到不遠(yuǎn)處的墻下，擺放小凳，準(zhǔn)備給人畫肖像。

王天洋：“姐，什么時(shí)候，我能像你這樣，靠給人畫像掙錢就好了?！?/p>

梅小含淺笑一下：“你能行。要相信自己?！?/p>

一個(gè)老太太走到跟前，坐下：“姑娘，多少錢？”

梅小含：“一幅十元?！?/p>

老太太有些耳背：“四元？”

王天洋大聲地：“十元。”

老太太：“我就有五元啊。”

梅小含：“大娘，你坐好，別動，看著我。我給你畫一幅。不要錢。”

老太太：“不要錢？”

梅小含放好畫紙：“對。不要錢！”

老太太坐好，定定看著梅小含。

梅小含專注的一筆一筆畫著……

王天洋在旁邊看著梅小含。

他想起什么，轉(zhuǎn)身走出地下通道。

男乞丐從旁邊包里取出一個(gè)冷饅頭，咬了一口，干嚼著。他面前遞過來一瓶純凈水。遞水的是王天洋。男乞丐接過水瓶，喝了幾口：“謝謝！謝謝你！”

王天洋手里還有一瓶純凈水。他問：“你女兒為什么離家出走？”

男乞丐：“唉，那年他才六歲。我們一家來城里打工，住在工棚里。不知道怎么的就失蹤了。有人說看見被人抱上車……可能是人販子干的?！?/p>

王天洋點(diǎn)了點(diǎn)頭。

男乞丐：“你一看就是好小伙子，好人必有好報(bào)啊。我給你唱首歌吧?！?/p>

王天洋：“好啊。”

男乞丐吼起秦腔：“山坎坎的婆姨，山溝溝的漢，面朝黃土背朝天。家家都盼個(gè)好光景，人人都為個(gè)吃和穿！一道道嶺來一條條川，川川嶺嶺都在盼，盼的是人生好光景，盼的是人間大團(tuán)圓！”

在男乞丐的歌聲中，梅小含將畫好的肖像遞給老太太。

老太太看著肖像，眉開眼笑：“像！真像！姑娘，你畫的真好！”

梅小含笑了笑：“大娘，你高興就好?！?/p>

老太太：“高興，高興?！闭酒鹕恚?，又回過頭，“姑娘，你有沒有對象？”

這時(shí)正好王天洋走到跟前。

梅小含：“我還沒有男朋友呢，我是學(xué)生。”

老太太：“別怪大娘問話冒失。我兒子都三十五了，就是不找對象，讓我操老心了！唉，還是法官呢?！弊吡恕?/p>

王天洋把手里的純凈水遞給梅小含：“姐，這老太太可能相中你了?！?/p>

梅小含接過水瓶喝了兩口：“老年人都盼著兒女早成家立業(yè)?！?/p>

王天洋：“姐，你這么漂亮……是不是有很多人追求你呀？”

梅小含笑一下：“姐心中另有所愛?！?/p>

王天洋：“另有所愛？”

梅小含：“就是畫畫。”

王天洋：“我是吳道子轉(zhuǎn)世，姐一定是天上畫仙下凡?！?/p>

梅小含：“剛才那個(gè)乞丐唱的歌挺好聽的。”

王天洋看了男乞丐一眼：“姐，你信不信？他是騙人的?！?/p>

梅小含一怔：“不會吧？我也知道乞丐有騙人的，可他不像?！?/p>

王天洋：“他牌子上寫女兒出走十七載，可我問他，他說六歲就失蹤，可能被人販子抱走了。你再細(xì)看他的氣色……你不信，一會兒他走，咱們悄悄跟著，一定識破他?！?/p>

梅小含坐下：“算了。往后咱們不給他錢就是了。”

王天洋：“可每天他在這里，有時(shí)還瞎吼亂嚎，也影響你畫畫啊！”

梅小含：“咱們都是外地人，我不想有什么麻煩?！?/p>

王天洋：“能有什么麻煩！咱也不招惹他，只是證實(shí)一下我的猜測?！?/p>

夜晚，街道。男乞丐背著破兜子，拿著那個(gè)牌子往前走著。后面不遠(yuǎn)跟著王天洋和梅小含。

梅小含停下：“咱們真是沒事找事……”

王天洋：“反正也是順路?！?/p>

兩個(gè)人繼續(xù)往前走來。

男乞丐走到洗浴中心門前，便徑直走進(jìn)了洗浴中心大門。

王天洋和梅小含來到，站在浴池對面的街邊。

梅小含：“怎么樣？不是假的吧？”

王天洋：“這就證明他是假的。你看這家洗浴中心很夠檔次，門票最低二十元。他一個(gè)乞丐應(yīng)該去十塊錢的浴池?！?/p>

梅小含看著洗浴中心，若有所思。然后又默默向前走去。

王天洋快走幾步，又和梅小含走個(gè)并肩：“姐，被人欺騙的滋味不好受吧？跟你說，我剛來北京時(shí)，上過好幾次當(dāng)?！?/p>

梅小含：“難怪有人說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p>

王天洋：“姐，我只是想通過今晚這件小事讓你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今晚被騙兩塊錢不算什么，萬一有一天不小心被騙財(cái)，再被騙色，那就虧大發(fā)了?！?/p>

梅小含淺淺一笑。

王天洋笑了笑：“不過你也可以放心。有我呢！我會在你身邊保護(hù)你，保證讓你不受到傷害！我是你弟弟??！”

梅小含：“姐先謝謝你?！?/p>

王天洋：“明晚上，我就將那個(gè)騙子乞丐轟走！”

梅小含停步，驚異地：“轟走？他還會去那里？”

第二天晚上，男乞丐又走進(jìn)地下通道，仍穿昨天那身臟兮兮衣服，臉上也臟兮兮的。他放下牌子和破兜子，又跪在那里。有人路過，或駐足看幾眼，或扔下些零錢。

梅小含和王天洋走進(jìn)地下通道，路過男乞丐跟前。王天洋正想過去對男乞丐說什么，被梅小含阻止。兩個(gè)人到那處墻下，擺好畫攤兒。

有幾個(gè)人圍上來，有個(gè)戴眼鏡中年男人坐下讓梅小含畫像。

梅小含沒心思再管顧王天洋了。

突然，那男乞丐又吼起秦腔：“山坎坎的婆姨，山溝溝的漢……”

王天洋看見身邊的人奔到乞丐身邊圍觀，也走過來，對唱歌的男乞丐：“你先別唱了?！?/p>

男乞丐停止：“你為什么不讓我唱？我心里難受，吼幾聲，心里暢快些?！?/p>

王天洋：“昨晚你離開這兒去了一家洗浴中心，那家洗浴中心挺夠檔次。你是不是還找人按摩了？”

男乞丐：“小伙子，我可沒招你、沒惹你，你為啥和我一個(gè)臭要飯的過不去呀！”

王天洋：“那邊畫畫的女孩兒是我姐，你在這瞎嚎影響她畫畫，今晚你既然來了，就不讓你走了。明天晚上我不想看見你，騙人到別的地方騙去，聽明白了吧？”

男乞丐：“我沒騙人……天地良心！我可以發(fā)誓?。　?/p>

王天洋：“騙沒騙人你自己心里清楚。”正想轉(zhuǎn)身離開，目光所及，猛的一愣。

——李博正走進(jìn)地下通道。

王天洋急忙迎上前去，拉了李博，兩個(gè)人快步走出地下通道。……

王天洋和李博走出，來到路邊樹下。

王天洋：“你怎么能擅自行動呢?。俊?/p>

李博：“你沒電話，我只能來找你?！?/p>

王天洋：“出什么事了？”

李博：“我給你花的錢是我這月生活費(fèi)，我快扎脖了！也不敢朝家里再要！”

王天洋：“把電話給我?！?/p>

李博將手機(jī)遞給王天洋：“我是跑腿花錢不后悔，為你餓的人憔悴呀！”

王天洋：“你是餓死鬼托生的！老餓！”打通電話：“媽，我是天洋。”

蘇珊：“兒子，你好嗎？你能給媽打電話，媽太高興了。能聽一聽你的聲音，媽都很開心?！?/p>

王天洋：“媽，我一切都好！你放心吧。媽，有個(gè)事。我同學(xué)李博和一個(gè)女孩談戀愛，不小心讓女孩懷孕了。那女孩兒要死要活的。李博是我最好的哥們兒！我不能見死不救。你也知道兒子我俠肝義膽是不是！”

蘇珊：“兒子，你說多少錢吧，媽給你！”

王天洋：“一萬就夠了。我讓李博和你聯(lián)系，你們加個(gè)微信，你把錢給他轉(zhuǎn)過去就行了?！?/p>

蘇珊：“好好，讓他給我電話吧。”

王天洋：“謝謝媽！等我掙了錢好好孝敬你！”

蘇珊：“兒子，你真懂事了！能說出這么讓媽感到欣慰的話?！?/p>

王天洋：“好了，媽！再見吧！”掛斷電話，把手機(jī)遞給李博，“聽清楚沒有？”

李博：“哇噻！我也要有一萬塊錢了！我明天就是萬元富翁了！看在錢的份兒上，你再埋汰我?guī)拙鋯h！說我有八個(gè)私生子，十個(gè)準(zhǔn)老婆！”

王天洋：“你有那體格！快滾！以后沒有我的命令，不許擅自來這兒！這地下通道往后就是我獨(dú)立王國！”

李博轉(zhuǎn)身欲走，又回過頭：“哎，透露一下，進(jìn)展到什么程度？手總該摸到了吧？”

王天洋：“我沒工夫跟你閑扯，我得快點(diǎn)回去當(dāng)陪護(hù)?！?/p>

李博拉住要走的王天洋：“剛才來時(shí)，我給你想出一條妙計(jì)。保證可以快速推進(jìn)你們的距離，甚至讓她立馬投懷送抱。”

王天洋：“就你那智商？說！”

李博：“簡單的說，就是搞一場英雄救美?！?/p>

王天洋笑了笑：“能不能不讓我吐！”

李博：“你還別不信！這招管靈！如果不靈，為什么千百年屢試不爽！”

王天洋：“我是想，用這招顯得咱們太沒品位了。”

李博：“你是要品位，還是要效率？不管黑貓白貓，抓住耗子就是好貓！早點(diǎn)追到手，你也早點(diǎn)……”

王天洋：“好了！聽你一次，你去安排吧。我就當(dāng)一回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