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孟乾的消失不見,更讓狐久難受的,是不見變化的歲月。山中無人來,剎那回首,不知幾何。
畢竟孟乾從第一天起便告訴狐久,他是個自由之人,天下皆為廬。所以狐久無需記得他。
狐久自然不會忘了他,可也不會過多牽掛他。于狐久而言,孟乾是恩人,她既無以為報,便只當使其安心。
孟乾的閑情逸致與無所掛礙,狐久自然學不來,賞賞花草,勉強算得上是種逸致。但更多的時候,還是因為無聊。
日復一日的行徑,重重疊疊的歲月。狐久想,這樣過下去,大概就是余生了。
狐久從未想過,原來命運之事,確然不止于眼前。
當她遇到溫痕的時候,內心波濤洶涌。
溫痕自己也沒想到,在這昂然古意的山林里,居然還能碰到一個妙齡少女。
狐久羞澀地向他招招手,腳步雖未移動,內心卻早已急不可耐地想要走過去同他說說話。這是除了孟乾以外,她這幾年來看到的第二個生動鮮明的人了。同她一樣的人,她如何能不激動呢。何況這番模樣,長得比孟乾好看了不知多少分。
“在下溫痕。”
“我叫狐久?!?/p>
兩兩相視,狐久忍不住笑彎了眉眼。溫痕愣了愣,怔怔地看著她笑。
“我見著姑娘,覺著有些熟悉,好似從前我便見過你?!睖睾酆ε绿仆涣怂划敵傻峭阶?,于是小心地措辭開口。
狐久睜大雙眼,一副天真笑容?!敖形液帽愫??!?/p>
“我倒是聽過一句詩,叫花間一壺酒?!睖睾鄞烬X輕啟,卻叫狐久聽得一陣顫栗。好生溫柔的嗓音!
不過,花間一壺酒? 狐久心中風起云涌,面上卻依舊維持著平靜。
“你累么?我可以帶你去前面的草舍歇息一下。” 當然,你也可以陪我說說話,我快悶死了,狐久心中暗暗想著。
“多謝姑娘,不過還是不必了。不知姑娘是否在這山上見到過一種叫做黃騰根的植物?”溫痕拱手謝道。
“嗯。自然有的,我是在這山上長大的呀。你要找黃騰根么?只是現(xiàn)下天黑了,黃騰根生長的地方離這可遠著呢,我明日再帶你去吧?!?/p>
不等溫痕開口回答,狐久直接伸手拽起他的衣袖。
“姑娘,不可,男女授受不親?!睖睾勖嫔象E然升起一番顏色,連忙往旁邊閃躲。
“唔。”外面的人說話怎么這么奇怪呢。這話孟乾沒告訴過我呀。雖然從前孟乾看望她時,也會教導她一些事情,可是她從未聽過什么男女授受不親的話語。狐久疑惑地望著溫痕。
“我不是壞人,我一個人在這山上,實在太乏悶了,我不過是突然見著你,心下里覺得歡喜得很,想同你說說話而已?!彼匕櫫税櫭?。
溫痕聽見狐久的話,心下詫異。她竟是一個人在這同蕓山上么?她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如何一個人在這山上生活的呢?
孟乾的事情狐久自然不便告訴溫痕,所以當溫痕好奇地看著狐久居住的草舍,以及舍前碩果累累的果樹時,她只得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
溫痕輕笑開口?!凹偈瓜麓斡腥讼蚰銌柶?,你便隨便編個理由打發(fā)過去即可,也好過你這不知道的理由,實在叫人難以信服阿?!?/p>